第一直觉,沈渡津不想干了,想要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地就离开。
这样当然不行,他投资得够多,还没获得回报,沈渡津怎么能走?
冲动之下他打了数不清多少个电话过去。
对方先是挂机,后来可能是受不了了,接通后只留下一句晚点再说,语气别提有多不耐烦。
哦对,“晚点再说”以后,沈渡津还将他的电话挂掉,一句话也不让他说。
结果这还没完,“晚点”的结局就是,这人把他忘了。
所以在沈渡津终于开机的时候,他气急败坏,第一句就是质问这人去了哪里。
这人还没回家,走得太远,让他毫无安全感可言,说不定哪天就主动毁约远走高飞,让他再也找不到。
他从来没试过这么长时间地等待一个人,滋味独特却格外让人心焦,让人患得患失。
放长线钓大鱼,只怕大鱼上了钩线却被扯断了。
这一切都归咎于,他还没有完全得到沈渡津。
就像是押上了大量心血的赌徒,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他疯狂。
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沉淀自己。
与永远有多远这个命题类似,更多时间是多少,谁也不知道。
他越来越等不下去。
他有个更快的方法。
……
盛闵行的书房在二楼,就在沈渡津房间隔壁,他走着熟悉的楼梯上楼,在刚登上二楼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颊发烫。
他常常在这里与盛闵行相遇。
很多次,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恰好能碰上在书房办完工的盛闵行。
就跟约好了似的。
他穿着浴袍,一身水汽,而对面站着那人衣装整洁地看着他,明知什么都不会发生,可这看上去怎么看都很奇怪。
后来为了错开这个巧遇的时间段,他干脆在深夜时分才去洗澡。
……这下可好,他倒是没穿着浴袍,也没一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
可他还是遇见了盛闵行。
是穿着浴袍、一身水汽、比他先一步拧开门把手的盛闵行。
更怪了。
家里明明有好几个浴室,盛闵行房里也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和他共用同一个。
他只恨自己房里少个浴室。
盛闵行还亲口和他吐槽过浴袍不舒服,他合理怀疑,要是到了夏天的时候,这人会不会和他坦诚相对。
脑子里不知何时充满了黄色废料,他迫切需要洗把脸清醒清醒。
想着便拐进了浴室。
洗手池上方安了镜子,他瞥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镜子里的人面色发红,一直红到了耳尖。
只是想想而已,不至于吧。
他简直无地自容。
……
无法再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他快速洗了把脸便钻进了盛闵行的书房里。
据说观察一个人常待的地方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盛闵行的房间他去过几次,里面以黑白灰色调为主,简约大方。
书房也是,每支笔都盖好笔盖,规整在笔筒里,书架上的每一格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地方显得冗余。
左手边第二或第三个抽屉……他默念着,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东西倒是整齐的,就是没有那份盛闵行要的文件。
或许会在第三个抽屉。
可事实证明,他打开第三个抽屉后依旧没找到。
最后他翻翻找找,在右边第一个抽屉找到了那份文件。
核对了合同袋子上的名称,确实没错。
他暗笑,看来就算是盛闵行,也有记性不好的时候。
他打算待会儿就拿这个点嘲笑那人一番。
合上抽屉,再次抬起头时,他余光撇到桌面的台历上有一抹红色。
台历上还有很多其他颜色的记号笔标注的字和符号,可唯独红色那个最显眼。
直觉告诉他那对盛闵行很重要。
他不该窥探别人隐私,更何况这里是更加私人的书房。
所以他收回目光,拿起文件想往外走。
文件的边角不慎将桌上的笔筒碰掉,下一秒那些笔全都撒到了地上。
他只好又蹲下将地面上的混乱收拾好。
将笔筒搭上桌子再起身时,他不可避免地再次与台历对上。
台历很厚,盛闵行用的是五年换一次那种。
实在奇怪,现在已经是新年的一月份,可盛闵行的台历还停留在去年的十二月。
他赫然看见上面写着个“沈”字。
是线条流畅锋利的钢笔字。
是属于盛闵行的字。
一个“沈”字,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沈”是他的姓,他很难不将这个“沈”与自己联系起来。
理智总行走在后方,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往下看了。
“沈”的下面是一串数字,那是他的手机号码。
他更加肯定,盛闵行想记录的事与他有关。
他又看了看被圈住的日期,貌似是他入职那天。
或许该就此止步,可下面还写了更多。
是一串英文数字,他暂时辨认不出来。
然后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他仔细数了数。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足足七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