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一开始还在不断地犹豫,他既想去立刻提亲,又害怕沈希会拒绝。
最后是在父亲的鼓励下?,他方才下?定决心。
平王也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只是说了说,决心不还是阿言自己下?定的。”
两?人?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沈希还能隐约听见了少许。
在嫁入平王府之前,她都不知道一家人?间的感情可?以这样亲近,就仿佛没什么尊卑一样。
但往后这也是她的家人?了。
沈希心里暖意融融,笑颜也更加的柔美?,她向萧言软声说道:“待会儿要敬茶吗?”
适时走过长廊,有落花坠到了沈希的肩头。
“嗯。”萧言唇边含着淡笑,“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他轻轻抬起手,将那落花拂去,握住沈希腕骨的手却无声地收紧了。
——如果她嫁给萧渡玄的话,他们好像也一样算是一家人?。
敬茶的仪礼并不复杂,加之平王舟车劳顿,刚刚回来上京,于是众人?一道用过午膳后便又分?开了。
沈希令侍女将那檀木盒先拿回了院落,然后便陪着平王妃安排晚上接风宴的事。
平王妃本?不想让她跟着忙碌的,沈希笑着说道:“母亲与父亲多日不见,这些琐碎的事由儿媳来做就好。”
她的眼眸顾盼生辉,令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你这孩子。”平王妃温和地抚了抚沈希的肩头,“你做些简单的事就好,余下?的交予嬷嬷和侍女们就好,若是叫你累坏了身子,我?才不知道要怎样向阿言交代呢。”
沈希笑容清甜,她点头应是。
平王掌军务,本?就常常在外征战,自从齐王在辽东起兵叛乱后,更是将近两?年都没回过家。
所以今次的接风宴很是盛大。
早先就传出声音,此次接风宴的请柬千金难求。
沈希慢慢地梳理着来客的名单,然后将各类布置又重新?审验了一遍,井井有条,又一丝不漏,比之在高门做了几十?年主?母的宗妇还要妥帖。
她在家中时就常常操持此类事宜,她的声名众人?也早有耳闻。
可?今日亲眼见到,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连平王妃都开玩笑地感慨道:“我?这可?算是后继有人?了,往后这家业可?就交予你了,小希。”
沈希也是顺便熟悉了一下?王府里的事务。
比起东宫,平王府的事情还是要好处理许多的,人?员构成也没那般复杂,而且家风清正,勾心斗角的事情尤其?少,仅是一个下?午,沈希就觉得极是舒心。
她果然没有嫁错人?家。
沈希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她平静地接过每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在宴席开始后,将那些或艳羡、或嫉妒的眼神也全都接过。
对外光鲜亮丽,对内幸福美?满。
这就是她理想的生活。
在有人?酸溜溜地提起她以前被退亲的事后,沈希更是快要想笑了。
她走了许多许多的弯路,但最终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沈希现今的心情极好,她连反唇相讥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平静地笑说道:“是,所以沈希很感念世子的情深不易。”
她这句话太淡然了,她的神情也太淡然了。
那会叫人?看得有些不舒服。
可?沈希才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感受如何,她不仅现在过得幸福,她还要一直这样地幸福下?去。
酒过三巡,众人?都显露出少许的疲态和醉态。
萧言亦喝得有些微醺,他胸膛的伤处还没有好,但是为?了平王府的声名不受先前的事影响,他还一直在强撑着。
沈希过去的时候,他温润的眼都有些红了。
她轻轻地扶住萧言,低声说道:“你怎么喝这么多?医官先前明明嘱咐过,不可?以喝太多酒的。”
他像是小狗似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我?已经好了,小希。”萧言看向沈希说道,“喝多少酒都没事的。”
他的神情某一刻突然和沈宣重合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沈希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还想再发炎吗?”
萧言很会装柔弱,他顺势微微软倒身子,有些可?怜地说道:“小希,我?疼……”
沈希向来是很沉静的人?,可?关系他的身子,她的思绪忽然有些乱,连声说道:“哪里疼?是皮肉疼还是胸膛里面疼?”
见他似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继续说道:“你先待在这,我?立刻让医官过来。”
语罢沈希便想要起身,但萧言却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本?就没有稳住身子,被他这样一拉直接就要撞入他的怀里,手肘亦是重重地磕碰到了他的肩头。
萧言却仿佛是不知道疼似的,只顺势揽住她的腰身。
他的声音微哑:“小希,我?们圆房吧,成不成?”
暖阁设在水榭边,虽然远离人?群,可?依然能够听到近处的诸种动静。
月色如水,更是将窗边照得明亮。
两?人?如今已是夫妻,怎样亲昵都不为?过,但那一刻沈希心中还是闪过一丝异样的不适。
萧言从前是很克制守礼的人?,为?何成亲以后总是这般……
沈希低声说道:“表哥,这里不方便……”
她屈起手臂,勉强地撑起身子。
但细瘦的腰身被搂着,身躯亦几乎完全跌入了萧言的怀抱里。
“不会有人?过来的。”萧言眉眼闪动,“你相信我?,小希。”
他边说着,边将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衣带处。
沈希在床笫之间最讨厌的事有三件,一是被蒙住眼睛,二是被绑住手脚,三是在外间缠绵。
尤其?是她已经两?年没有如此过了。
沈希以为?只有面对可?肆意宣泄的禁脔时,男人?才会格外偏爱此事,完全不能明白她跟萧言已是夫妻,他为?何还要执着于此。
但片刻后沈希想到了萧渡玄。
是不是因为?她是不贞的,所以萧言才那般地渴望占有她,抹除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
但外间突然传来了阵嘈杂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
侍从也砰砰地叩门,扬声说道:“世子,世子!陛下?来了,殿下?令您和夫人?现在就过去。”
萧渡玄怎么会过来?
平王的接风宴再盛大,也不过是接风的宴席而已,萧渡玄怎么会纡尊降贵地亲至?
一时之间,沈希的心中思绪万千。
但想到那个被忽略掉的可?能后,她忽然苍白了脸颊。
他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萧言的手臂僵硬,他温声说道:“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他的眼眸温润,此刻却几乎是裹挟着执念,死死地盯着沈希。
沈希额前冷汗涔涔,她沉浸在恐惧里,并没有留意到萧言容色的变化?,被他扶起来的时候思绪方才渐渐平静。
她不必怕的。
今夜平王也在,萧渡玄总不会将她怎样的。
走出暖阁的时候,萧言边为?沈希理着衣裙,边状似随意地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轻声说道:“到底是入夜了,外面冷,咱们的外衣又形制相仿,你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