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就下?了榻,紧忙令医官进?来。
好在众人?都候在外间,闻声立刻就赶了过来。
萧言的脸色惨白,跟快要昏死过去一样,沈希眸光颤抖,她执着帕子轻轻地擦过他的脸庞:“夫君,你要是疼就说出来,别硬撑着。”
他的衣襟坦露,被弩箭刺穿的胸膛像是空着一个大血洞似的。
仅仅是瞧了一眼,沈希就觉得惧怕。
但萧言紧咬住木棒,直到换完药也没有闷哼一声。
医官隐晦又客气地说道:“世子,您这伤处还须静养,近来最好不要剧烈地运动,情绪也不要太过激动。”
沈希的脸色发白,听闻他这样说又泛起微红。
“你听见了吗?”她轻轻地拿开了萧言的手,“要好好静养才能痊愈,你早些睡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小希……”他依依不舍地看向沈希,眸里尽是如水的深情。
她轻咳一声,再度将萧言的手给拨开:“你好好休息,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离开萧言的居室后,沈希脸上的热意才缓缓退去。
她也是昏了头了。
萧言还病着呢,哪里能有圆房的气力?若是在途中出了事,她的脸面从此就再不必要了。
沈希快步走回居室,稍稍做了沐浴便准备入睡。
玉案替她将帷帐放下?,笑着说道:“姑娘您放心睡吧,凡事都有奴在呢。”
内闱的氛围温馨,瓷瓶里盛着新?花,暖香融融,比沈希的闺房还要适宜入睡。
萧言的事情终于解决,平王也马上就要回来,沈希心情放松,没有再多想,连那两?封信笺也全都抛之脑后。
帷帐垂落下?来后,她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翌日天光大亮时,沈希才从帐内探出手来。
一夜无梦,竟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但她很快想起这里不是越国公府,而是她的夫家平王府。
新?娘子才刚刚入门没几天,就如此惫懒,睡到这个时候才苏醒,如果传出去沈希的美?名可?就全毁了。
她的容色微僵,抬声说道:“玉案,你为?什么没叫我??”
玉案听到沈希睡醒了,快步就走了进?来。
她露出笑容,走到沈希的身边,将那帷帐给挂了起来。
江月等其?他几个侍女也纷纷走了进?来,端着瓷盆侍候沈希梳洗。
“姑娘,奴本?来是要叫您的,”玉案笑着说道,“是世子令人?传话过来,说您昨日太累了,让我?们谁都不要叫您呢。”
沈希微怔了一瞬。
她面色稍霁,还是说道:“不要听他的,是世子给你们发月例还是我?给你们发月例?”
话虽这样说,但沈希的眉眼扬着,清美?的面容也多了份神采。
侍女们闻言都笑了。
众人?围在她的身边,说说笑笑地侍候她用膳更衣,早上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这样的生活平静,在有些人?看来甚至是枯燥没趣的。
可?沈希却觉得很满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简单的快乐。
收拾妥当后,她便领着人?又去了萧言的居室。
萧言正在喝药膳,平王妃陪在他的身边,颇有些困惑地问道:“所以陛下?什么也没说,就将你放回来了吗?”
萧言似是顿了一下?,他轻声说道:“母亲,陛下?是明辨是非的人?。”
他疏朗一笑,说道:“而且祖母也为?我?暗中周旋颇多。”
想到萧渡玄,沈希心里又有些堵。
昨日萧渡玄的姿态那般明显,萧言定然是能猜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新?婚的妻子,还没有好好地拥抱过,就被别的男人?给肆意地揽在怀里狎昵。
这样的事,任谁想想都觉得痛苦。
再想到萧渡玄昨天令人?递来的信笺,沈希还没有快乐多久的心情又压了下?来。
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想,萧言就唤住了她:“小希!”
“你怎么过来这么早?”他从榻上下?来,皱眉说道,“侍女还是将你给叫醒了吗?”
沈希被他牵着走向里间。
她笑容得体,轻声说道:“哪里还早,夫君?这都什么时辰了?往后你不许再做这样的事了。”
两?人?的手指交扣,恍若连璧。
平王妃看到他们姿态亲密,也露出了笑容。
她和蔼地问道:“小希,我?听阿言说你先前常常梦魇,如今好些了吗?”
“好多了,母亲。”沈希笑容微僵,“而且我?身边一直备着安神的药呢,劳烦母亲挂心了。”
“殿下?快要回来了,母亲还有事要准备,就先不打?搅你们了。”平王妃本?就只是过来看看儿子而已,眼见他们二人?亲近,掩着笑就离开了。
门轻轻地打?开又关上,春意渐深,已然有些燥热。
花香随着清风流入,将内室的药气都给吹散了。
萧言抚了抚沈希的头发,他笑容疏朗,满眼都是对她的珍重与深爱。
“父亲正午左右就要回来了。”他温声说道,“他都好久没有见你,常常在信里问我?你近来怎样了。”
沈希歪着头,问道:“那我?们要去城外接接父亲吗?”
“当然不用。”萧言笑了一声,“他为?人?很低调的,每次都是乘着马车回来,除却陛下?亲迎从来都不肯抛头露面的。”
沈希被他的话逗笑了。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她柔声说道。
萧言牵过她的手,轻轻地站起了身,他的眼底闪烁着微光:“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
这个词是个很好听的词,至少沈希是很喜欢的。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上午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沈希随着萧言在府里转了转。
她是新?妇,按理来说该做些什么了,但是平王妃怜她,舍不得叫她刚刚经了一大堆波折就继续受累。
于是两?人?就在闲言漫语中度过了一上午的时光。
一直到正午的时候,都再没有人?送来信笺。
沈希的心渐渐沉下?来,萧渡玄应当就是因为?平王才会放过她和萧言的。
他们都很容易被拿捏,甚至张太妃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撼动皇权分?毫。
唯有平王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提供真正的权力荫蔽。
平王回来得很准时。
沈希换好衣裙,随着萧言去影壁处等候,她飘动的衣袖才刚刚垂落,平王的车驾就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笑着问候道:“仆见过王妃,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微风掠动车帘,车驾里的那双手轻轻掀开车帘,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平王个子很高,与萧渡玄也相差无多了。
他身着深色常服,除却腰间佩戴的长剑外,瞧着与寻常男子并无甚区别,甚至有些过分?的文气了。
沈希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平王,上一次遇见他还是在燕地,他上门来和沈庆臣谈她和萧言的婚事。
一转眼,她都已经嫁过来了。
平王语气平和,蔼然地说道:“好久不见,小希。”
他的神情沉稳,恍若不惊的波澜,这种八风不动的沉稳也会将旁人?感染得平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