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时,你糟糕的预感得到了印证。
“啊啊啊啊——!!”
更为担忧的是,你清晰听见志村新八拖着长音的嚎叫。
双腿加快奔跑速度,衣服下包着左肩的绷带渗出红血丝,山呼海啸般的不安盖过了疼痛,令你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可恶,即便嘱咐过他要小心,还是出事了吗……!
……
坂田银时被冈田似藏用红樱击穿身体钉在墙上,即便拼尽所有力气与之战斗,却终究落于下风,连洞爷湖也承受不住那利刃的突刺折成几段。
他仍未敢相信,自己这次竟会输给这个手下败将。
即便早已知道那把刀有问题,他豁出性命的战斗也未能伤及似藏分毫。
“你会不会后悔……以前和我打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听从枝川的意愿杀了我?”以残忍闻名的人斩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发问。
他很喜欢这种在刀刃刺入血肉后,同时用言语折磨对手的快感。
听到你的名字,顿时被空白占据的大脑一片混沌,银时抖着嘴唇紧咬牙关,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能感到鲜血从嘴角滑落。
“如果你当时让她杀了我的话,你和她,还有桂,今天也不会沦落至此。这都是因为你的天真造成的结果啊……白夜叉。”
如活物般正体不明的触手继续蠕动着挑衅,刀尖刺入肋骨的疼痛,令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便如此,我也从不后悔当时阻止了她。
“那位大人,也会很失望吧?以前一起战斗的盟友们,一个个都这副样子,因为你们这些弱小的武士,这个国家腐败了……如果不是你,而是我站在那位大人的身边,这个国家也不会变成这样!很久以前,曾有另一位大人和我说过——所谓士道和节义,都是武士不需要的无聊东西!武士需要的只有剑,剑已经断了的你们,已经不是武士了!软弱的武士,从这个国家消失就好。”
可是似藏的话已触及心中底线,想起先前被他拿在手中挑衅的那把折断的短剑与那束黑发,银时忍着剧痛,强迫自己驱动四肢,直接用右掌抓上红樱锋利得能劈开岩石的刀刃。
“剑断了?剑的话还有一把,早就藏起来的另一把……!”胸口急促起伏喘着粗气,他自信抬起头,不肯示弱地反呛道。
“啊啊啊啊——!!”
即便实战经验基本为零,被这残酷场面刺激得突变奋勇的道场少年,愤怒嘶吼着从桥上垂直跳下,杀气呼啸的白刃,瞬间以不可思议的力道和速度,将似藏融合了红樱的粗壮右臂,从肩膀处连根砍断。
从平整的切口处顿时喷溅出大量血液,洒入脚下清浅的河水,翻滚混合成肮脏不堪的红。
“啊呀呀,我的手臂都被砍掉了……你下手还真狠啊,小弟弟。”似藏捂着伤口,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新八双手持刀护在倒地的银时身前,无畏冲他气势汹汹地大喊:“你再近前一步试试!下次就砍下你的左手!”
此时,你带领奉行所的一群人终于赶到现场,似藏见自己战力折损,且敌众我寡,对新八留下句狠话后,转身借着夜色从河道潜逃。
无能的官吏们无一在乎平民死活,全都打着灯笼去追赶逃跑的试刀杀人犯。
听见那边的嘈杂动静,新八意识到方才在眼前上演的致命厮杀总算告一段落,长舒一口气时仍有些后怕,随即蹲下身关心起银时的伤势。
“阿银,坚持住……阿银!”
“新八……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感到清醒的意识即将离自己远去,银时勉强干笑两声以表欣慰后,才安心闭上双眼。
你先是站在河堤上方远远看着两人,直到银时彻底晕过去后,才敢跳进河道走上前。
毕竟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正偷偷摸摸单独行动,这只会给本就严重的伤势再添一层心理负担。
“阿银、阿银——!!”新八只顾着呼喊银时,完全没注意身后多了一人。
“别担心,新八,你刚才做得很好……而且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诶、枝川小姐?!你怎么在这?现在不是宵禁时间吗……?”
听上去,新八仍对你今早受伤的事一无所知,估计是银时有意向他隐瞒了。
“我只是出来吃顿饭刚好路过。”于是你随口扯谎道,摸摸眼镜少年圆润的头,蹲在银时身边检查起他的伤。
“阿银怎么样了?伤很严重吗?”新八凑上前,小心观察着你逐渐凝重的表情,一脸忧心地问。
「他会不会死了啊?」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伊丽莎白举牌。
“肋骨又断了啊……内脏也受了伤,的确是相当严重。”你拧紧眉心,喉中泛起无法抑制的酸楚,自责没能早点赶到,果断用自己的手帕堵住伤口止血,嘴上依旧冷静指挥着,“新八、伊丽,你俩一起把银时抬回万事屋,注意别碰到他的伤……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堆满发臭死尸与刀剑冢密布的战场上方,是充斥着阴霾的沉重天幕。
浑身上下都一尘不染得像是不属于这世界的吉田松阳,将掌心轻放在那头毛绒绒的银色卷发上。
“为人畏惧的、只为自保的剑,已经可以扔掉了……”
“不是为了斩杀敌人,而是为了斩断弱小的自己。”
“——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
雷鸣电闪,灰暗的天空忽然泪如雨下。
迷迷糊糊撑开眼皮,头痛难忍,偏偏身上缠满了白色绷带,暂时还无法动弹。
“啊……醒了吗?”少女探出头俯视着自己,用温暖干燥的帕子,轻柔擦干从额上冒出的冷汗。
——阿景?诶……为何是留着短发?
“真是的,这次伤这么重还把自己搞发烧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少操点心……”她跪坐在身旁,抱起双臂气鼓鼓扁着嘴,喋喋不休低声数落,“肋骨断了两根、左肩负伤,手和小腿上也全是麻烦的刀割伤,一旦感染了该怎么办……”
——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场战役之后啊。
被当成临时据点的废旧古寺外,小雨淅淅沥沥落向爬满青苔的石阶。
不一会儿,似是抱怨得累了,她安静后一点点地挪至边缘,背靠墙壁望着门外的雨幕,缄默不语。
呆呆注视着她哀伤而疲倦的侧颜,才发觉那双微眯的琥珀色眼睛下,浮现出浓重的黑眼圈。
雨声渐急,浸没两人间长久的沉寂。
——那个时候,我似乎更多只想着自己呢。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
“银时。”
来自另一人的呼唤打破这梦景,令它碎落成片片樱花。
“你听不到么……这声音?”
左眼蒙上绷带的高杉晋助,立于那纷纷洒落的樱雨中,沉声质问。
“我能听到。”
冈田似藏的形象与之重迭,快速交互切换着。
“在我内心里,至今还在痛苦呻吟的黑色野兽……!”
他突然抽出红樱,用冰冷的刀刃刺穿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
“我只是想破坏……直到野兽不再呻吟为止。”
听着那匹野兽以痛苦到嘶哑的嗓音对自己愤怒低吼,呕出一口鲜血,仰倒后向深渊坠落。
……
坂田银时倏地睁开眼,眼珠因惊惧而下意识转动着。
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