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对她来说,他什麽也不是。
跟太yan一样灿烂的张焕东好像从来没有这麽黯淡过。看到他复杂的表情,我的心情也很复杂。是心疼吗?我回答自己不是。是同情吗?我回答自己不值得。心酸的化学反应是不可逆的,就跟破碎的关系一样,回不去。
「你不能决定的话,帮我问问叶医师吧!」我用毫无波澜的口吻说道。张焕东和叶莳蕴这两个名字在我的世界里彷佛只剩两道整齐的刻痕,刻在一面冰冷的墓碑上,埋葬屍骨未寒的信任。
「这次是突发意外,以後我不会再来这里挂号了。我保证。」
迎着张焕东迟疑的神情,我感觉自己还躺在棺木里等待复活。他看似懊悔,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如此果断,跟人鱼化为气泡的结局一样,只是不晓得究竟谁才是那只为ai牺牲的傻瓜人鱼。
阿森一边打方向盘变换车道,一边注意後方跟车。那辆车从几个路口前就一直跟在後面,车前的大灯有点亮过头了,开在他前面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咏青,你跟张医师是朋友吗?」
「不是。」
「那就是暧昧对象罗?」品宁从後视镜里冒出来,直率地说出心中所想。「刚刚去病房找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严重到需要急救。他没事把阵仗ga0那麽大,脸se还那麽难看,吓si人了。」
「他是我前男友。」我盯着行车导航,指引阿森在下一个路口转弯。
「咦??噢,对不起。」
品宁发现自己误踩雷区,赶紧换一个话题,把焦点转移到阿森身上。她就像是第一次在高山上发动「十万个为什麽」攻势的我,对阿森的工作和生活充满好奇,但阿森专注在路况,没办法仔细回答每个问题,乍听之下有些心不在焉。
路灯的光每隔一小段路就洒进车窗,在我身上忽明忽暗。我抱着沉重的包包,胃痛低伏下去,好似被包包里的药丸隔空压制。
停等红灯的时候,阿森又看了後照镜一眼。越过几个路口,那辆车已经不在後面。或许是他多心了,但张医师看他的眼神就跟那辆车的大灯一样锐利,让他想不多心都难。
「你还好吗?」视线角度稍微偏移,他透过镜面望向我。
「嗯?没事。不好意思,这麽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们。」
「别在意,刚好顺路。」
「对啊,朋友不就是要在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助吗?你不要老是在意一些有的没的啦!还有,我是认真的,你看有哪些事情b较急的先交代给我,我明天有空可以帮你处理。」
「不用啦,你也很忙,我会自己看着办。」
品宁说过不是她的责任她绝不会往自己身上揽,我不想成为让她破例的人。但她今天表现得莫名积极,b平时更加热心。
「你真的很固执。交给我啦!你现在蜡烛两头烧,我不帮你心里过不去。」
阿森不经意跟後座的品宁视线交会,她的眼睛灵动含笑,很热情的样子。
「难得看到像你们这样愿意共患难的同事。你们本来就认识了吗?」
「进公司才认识的。我b咏青晚两年入职,她教我很多,是我的好榜样。」
品宁的手穿过副驾驶座的椅背两侧,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如她所说,她b我晚来两年,刚开始的确是由我手把手带着她完成新手任务,但她很快就丰足了羽翼,有了独自起飞的能量。我教给她的其实并不多,而且都很基本,说实在话,我从她身上学到的更多。
「看是aiga0事的jiy还是有g0u通障碍的ror明天通通交给我,我帮你摆平!」
看品宁磨刀霍霍的样子,活像是要去摆平对手而不是协助同事,斗志有点太旺盛了。
「没关系啦,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林咏青——」
「好像到了,是这里对吗?」阿森适时打断我们之间的无穷回圈,搭在我肩上的手指总算泄力放开。
「对,停在前面就可以。」
阿森把车停在便利超商前,方便品宁下车。
「你还没吃晚餐,会不会饿啊?要不要买点东西带在路上吃?」下车前,品宁t贴地问。我不能进食,这份关心是给新朋友阿森的。
「没关系,我还不饿。谢谢你。」
「吼,你们两个可以组个没关系谢谢二人组了,讲的话都一个样。那我不管你们啦!路上小心点。咏青,有事再跟我联络,明天请假休息不准来上班,知道吗?」
「好啦,知道了。」我对她挥挥手,像是被训诫的小学生,对她的管束说一不二。
驶离品宁的住处,车子重新返回多线车道。灯影幢幢,一页一页翻动着心事。品宁下车後,车子里变得静悄悄的,只剩引擎运作的声音。
「阿森,其实你一点都不顺路吧?」
「嗯。」
这人承认得十分乾脆,令我备感意外。品宁家在市中心附近,从医院开过来不算太远,但我老家连蛋白区都算不上,要横越整座城市才能抵达,根本完全反方向。
「是不顺路,可是没关系,我觉得顺心b较重要。」阿森伸手打开音响,播放起音se柔软的抒情歌。「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你可以休息一下。」
「谢谢,我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你是天使。」
「其实我今天的心情也糟透了,你就当是陪我出来透透气,不用一直说谢谢。」
我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他一眼。他英挺的侧脸在夜se的剪辑下褪去白昼的爽朗,睫毛如落叶,彷佛正在扫荡北半球的空寂。
「你想聊聊你的事吗?」
「下次吧,你先把自己照顾好。」
我不知道该怎麽理解这个人带给我的安全感,明明只打过几次照面,对彼此的认识尚浅,我却不排斥跟他单独同车。就这样占了副驾的位置,他nv朋友会生气吗?这是上车前我唯一担心的问题,但他只是淡淡说不会,连我提议传讯息向对方报备都说不需要。
或许是我多事了,信任双方的ai情不需要把每件小事都摊开来说也能坦坦荡荡。望向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我心中牵挂万千。逃避现实的心理早已大於这份无处安放的罪恶感,此时我甚至私心希望身旁这个人tgps可以暂时迷航,带我多绕一小段远路,不要太快抵达目的地。
驶入一个宁静的社区,李靖森按下车窗举目张望。附近矗立的几幢华厦看起来至少都有三十年以上的屋龄,外观稍嫌老旧。晚上十点多了,幽暗的夜路只有几盏路灯照明,冷冷清清的。
「巷口那里有人,是你爸爸吗?」
「嗯,是我爸。在这里放我下车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快过去吧!他应该等你很久了。」
林瑞祥双手背在身後,在社区外的红砖道上来回踱步,看到路口有亮光就抬头观望。自从nv儿告诉他要搭朋友的便车回家,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每隔一段时间就传讯息问她开到哪里了。nv儿从小到大结交的朋友无论同x异x,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他不认识的,无奈的是,即便他已经如此谨慎,还是无法避免错付真心的意外。
他难受了很久。带过一届又一届良莠不齐的学生,本以为自己阅人无数,选好男人的眼光不会错,谁知终究还是看走眼了。他非但没有在nv儿的感情路上扮演好踢开脏东西的角se,还误把那个脏东西当成钻石捧在手心炫耀好多年。
这回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哪家勇者想来拐走他家nv儿,非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