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座破屋的内部构造。这个鬼地方是个很浅的水池,外形有些像鹿血滩龙口那个眾女沐浴的澡堂,在这口旱锅中央,有一个呈丝带扩散状的东西,黑漆麻乌一团难辨样貌,与其说那是人类死尸还不如说更像一段白樺木树根。「你干嘛总是那么不靠谱哪,这么好的机会又给浪费了过去!每次都说得似是而非,偏要别人来猜谜。」我听完不仅又气又恼,狠狠蹬了他一脚,说:「再去散次形瞧清楚!」「够了,你对待老实人怎那么泼辣?太不像话了。药店老板能描述出一个轮廓,已很了不起了,因为他的眼界就止于此。」领队一把拧住我脖子,冲着男子眨巴着怪眼,骂道:「你给咱们男人长点志气行吗?这种歹毒婆娘要再不打一顿,你就会永远被她踩在脚底下。」「我寧愿每天被她吊死一次,或切碎吞下肚也舍不得抽她,只要能与醉蝶花待在一起,我就会源源不断產生幸福感。」男子苦着脸,缩紧脖子躲去一边,不再言语。承包商骂了一句没出息,从裤兜里掏出一只装缀许多金属片的垒球,顺着地面掷进怪屋。但丁鱷眼一接触到水,竟兀自旋转着腾空而起。领队盯着它看了良久,脸上划过各种诧异。他忽然朝我们一挥手,迎着怪屋而去,最终停在了两道玻璃砖墻之间。魂镰毫不犹豫地紧随而去,不仅如此还一把拧住我胳臂推行。承包商矗立原地,不做任何解释,透过他的肩胛,我慌乱地扫了一眼,那果真是个洗浴的场所,中央由数块大理石构成,并在表面镶嵌了许多贝壳。在这口旱冰锅般的澡池中央,摆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它的外形就像布雷德利所形容的那样,既没夸张也不修饰,就是一棵白樺树桩子,苍白的枝干底下流淌着石油般的黑色粘稠物,顺着澡池的曲线,淌得到处都是。「你看,我哪里语焉不详了?这不是树根又是什么?」男子很娘炮地拧了我一把,说。「不,这是一个深受妖化折磨的老人,并且才刚死没多久,兴许不超过两年。」领队做了个噤声,指着树冠一簇棉絮般的橞子,道:「那是它披散的白发,还有尺把长的胡须,顺着这些慢慢往下观察,你才能辩出它的外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真是不可思议。」经他点拨,我凝视着这具怪尸很久,方才辨清大致外形。这果然是个苍白发青的人,因长期遭受饥饿折磨几乎脱了相,各种淤青烂疮爬附在瘦骨嶙峋的躯干上,远远望去就像一段腐败树干荡在薄水之间。不同寻常的是,它的四肢如同藤蔓般延展出去分出许多枝丫,并在同一条右胳臂上生出叁条小臂,每只手掌都生有五指。至于那种黑色油脂,更象是躯体内脏腐烂后滋生的尸液。它往外透散的不是恶臭,而是某种闻着叫人昏昏欲睡的刺鼻异香。最叫人难以理解的是,这具僵尸似乎给自己动过手术,它在生前将嘴唇以下至锁骨以上的皮肤全部切除,又将手腕与大腿间的表皮,按不同尺度割去,以至于内部漆黑的筋肉纤维暴露在外。我等在集体宿舍所见过的那种黑色皮脂,就是这些伤口处往外渗透的汁水,这亦代表说,兇灵很可能像具僵尸那般,独自在这片区域中漫步,甚至爬上两楼。一想到此,我只感后背阵阵发凉,双腿不由自主地筛起糠来。「这具香尸,委实不俗。它叫我可怕地联想起一件事,」魂镰也同样看得目瞪口呆,他推了一把领队,问:「你有否听说过红衣人案?我怀疑这家伙也是被人骗进地堡囚禁起来,腾廷斯蛾们想要通过极限折磨,在它身上捞取某种结果,难怪怨气这么大,你觉得呢?」「你是从纽约那个侦探嘴里听来的吧?我当然知道,前后共死了好几批人,才最终解决麻烦。其实这宗悬案就出自下支若毗,记载在书的末尾。不过,那只厉鬼与这具澡池男尸是两回事,红衣人只消泼油烧毁与它存在关联的鉆戒就能荡除;而这东西,不仅不能泼油烧化,甚至不得移动半寸。所以,只要别去触碰,它就不会瞬发。这头兇灵的危险程度,只会在其上而不在其下。」承包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究竟如何,那就得看驍鷙的了!」「我绝对不会靠近它!你想都别想!」俩人正说着话,齐齐转过脸盯着我,那种眼神看得直叫人发毛,我忙甩开被紧拽的手,叫道:「你刚才不是说,别去触动它吗?」「是啊,我并没叫你去褻瀆它,可我们里就你一个是女人,不该你去谁去?」领队忽然目露兇光,破口叫骂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立即照我说的做,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等等,我终于看出一些细节来了,註意看它的右胳臂叁只手掌,在食指上均有一道很明显的巨大伤疤,这具男尸就是恶魘里被我附足的魏特曼!还记得它是怎么回答二世的?因为不肯服兵役所以想要切除手指,但下不去这个胆!」眼见俩人打算霸王硬上弓,我终于慌了,反扣住尤比西奥的手竭力挣扎,叫道:「亏我一直将你当好人,原来你也想害死我!」「啰里八嗦的,真是吵死人了!给老子走起!」圣维塔莱领队冷不防从背后猛力击出一掌,我只感觉整幅人骨冲脱肉体飞扬出去,脚失去支点一下子划出七八米远,前额磕在澡池的池沿前,顿时失去了知觉。药店老板全然没料到会这样,刚想窜走,也同样被他天灵盖上猛击一掌,双目渐渐变得呆滞,腿脚机械地往来路退却,就这般消失在黑暗之中。「我看你俩适才打情骂俏的,还以为你真心喜欢她呢!怎不事先打个招呼,这下搞得,醉蝶花恐怕要恨我终身了!」魂镰不放心地扫了澡池一眼,问:「不会出问题吧?」「她需要的是更多歷练,如果就这般死了,只能说她不够格成为驍鷙。我喜欢她?怎么可能?你也不打听打听,魅者们的流萤场我可是老主顾,什么样的妖女没见过?只不过对她寄有某种特殊情怀罢了。」领队向他扬了扬腕表,说:「你别再废话,时间无多,咱们立即开工,来比比手段,看谁率先找出天门。」一分半鐘后,这两个男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一前一后跑回仓库前半段。大长老撞见,慌忙迎身上去。承包商只是铁青着脸向她点点头,表示天门已找到,至于其他没工夫与夜奔者理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这样,俩人飞速下到配电间前,便见得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药店老板,正依偎在女兵怀中战栗不已,而小樱桃则茫然地望着手中纸单在发呆。「怎么了?说话!拿来我看!」领队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口中念念有词:「1950年6月6号,布鲁塞尔。1956年4月13号,沼泽地?基路伯派本阵,一座雕刻佛头的大山。硅基生命延续,八十年战争?流浪者同盟,立志誓要夺回,他们全是优秀的人!一切都完了!」「对不起,我才看到一半,就被踢了出来!」男子嘴唇打着哆嗦,口中连呼太可怕了。「他的语速极快,就像一面高速快进的磁带!我根本记不过来!」女兵将手一摊,叫道。「你就让我看这些垃圾信息?到底要表达什么?」承包商吐掉嘴里的烟蒂,一把将布雷德利从地上拖起,骂道:「真是够了!一棋走错全盘皆输。问你话哪,醉蝶花呢?她又在哪?」「她被关在一座像电视塔般的高楼里了,我正想推门进去旁听,就被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恶狠狠从高空推落!对了,这个老汉就是澡池里的恐怖怪尸,此人正是魏特曼!」趴在二楼铁梯前的艾莉森撞见底下正在咆哮,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间隙,便打着响指引起几名管事的註意,说:「我与桃花翻到了一盘录像带,不知是不是你想找寻的四十一秒真相。」于是,这群人奔踏而去,很快在会客间里挤满了脑袋。威廉姆斯打开一部70年代彩电,填入录像带开始播放。伴着雪花掠过,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面容威严的白发老汉,男子一眼就将其认出,高叫着男尸正是此人。只见这家伙嘴一开一合,活像水中吐泡的金鱼,再一查看电视音量已损坏,完全不知此人在道些什么。而且冲着播报时间,足有一个半鐘头,眾人大失所望,正打算离去时,波以耳闯入进来,他示意群眾们稍安勿躁,因为他懂读唇语。「你将带子放缓一倍,我来慢慢解读。」佣兵搬来一张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