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流皱起眉头,看向白韶华道:“施定尘也害你?”
白韶华一愣,目光对焦许久才看向魏明流,随即哈哈大笑道:“ 施定尘那狗贼,是不是同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了?虽然那狗贼应该千刀万剐,可他说的话是……真的。你……你也躲不了,我这样的结局,你看到了……?没用的……怎么做都没有用的……”
魏明流心脏一紧,条件反射地看向魏若无,却不料那双古井无波般的幽深眼眸也正默默注视着他。
那眼神之中仿佛带着无尽安抚的力量。不论世事如何变迁,魏若无始终是魏若无。魏若无信任魏明流,他坚持的事物亘古不变,不偏不倚,宛如他的剑,亦同他的心。
…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魏明流只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放空,似乎是罢工一般什么都来不及想了。
魏若无的眼睛似有极大的安抚力量一般,就算他什么也没有说,也能让魏明流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而后魏若无似乎听到有什么在挣破束缚的声音——他的心内仿佛不知何时被种下了一粒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是到了破土发芽的阶段。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槛;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魏若无的眼眸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就像一朦朦胧胧未曾苏醒始终压抑的情谊,仿佛他与他彼此有情,比生死不弃更甚一样。
终了,内心彷徨已散,唯有一个答案十分了然的铭刻于心。
“不,即便如此,我也无所畏惧。”魏明流微微一笑,“白韶华,其实你多年以前已经触摸到爱的本质,但最后却背离了他。”
“爱是……”白韶华再度望向白君玺英俊但却消瘦的脸庞。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
是了,多年以前,他想着,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宁愿替白君玺一并受了。
…
爱是守护。
…
多么可笑,他明明之前是这样做的,然到底意难平,却开始做起了伤害对方的事情。
“你……你今后可不能同我这样啊。”白韶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缓慢地将袖中的‘钥匙’与渡厄剑一并递给白君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清澈又痛苦的眼眸,他略有不甘地想要伸手摸摸对方的脸庞,抚平对方褶皱的眉头,却毫无征兆的坠入那无边的深渊之中,终是就这样落了气。
“嗯。”魏明流轻声道:“我不会的。”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1
他抬起眼看着魏若无隽秀无双的眉眼,那一点点的小嫩芽犹如光速的化为参天大树,将他整个身躯填得满满当当。
愿……眼前人此生此世可以无忧无虑傲首俯仰于天地间,于愿足矣。
所以,他不会是第二个白韶华。
作者有话要说:
1陶渊明,闲情赋
侠骨丹心
“嘭隆——”
“琪琪,快跑!快跑啊!!!”
然而小女孩儿看到自己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喊,却仍然懵懂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道形如血手的赤红惊雷落下,将女孩儿的母亲如同吸食绵软弹力的物体一般,被那血手握住的部位直接化为了泥状的血肉,剩下的残肢则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阿……阿娘……”女孩儿瞪大了双眼,由于年幼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却殊不知那血色惊雷吞食完了她的母亲,依旧不知足,犹如饕餮一般嗅到了肉味,猛地朝小女孩儿的位置扑了过去!
小女孩儿依旧怔愣着不知躲避,然就在那血手惊雷即将触及女孩儿手臂的一瞬间,一道白色剑影及时赶至,一只有力的双手瞬息之间将她抱起,临危不惧剑风啸啸迎头而上,只听“铮——!!!”地一声,那白色剑影分外果决地将那血手一剑斩断!
魏若无将小女孩儿轻轻放在地上,一边环伺四周,神情越发沉重。只见上空的红云结界之中一阵一阵的惊雷随之落下,伴随着无数人类残肢与哀鸿篇野声响起,四处是一片流血漂橹分外可怖的人间炼狱景象。
“血灵死咒大阵的阵眼便是古剑九渊!”白君玺跟了上来,咬牙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即便白韶华给了破阵之匙,现在九渊剑疯狂的吸食这蜀地灵气,我无法关闭大阵!得有人去打断那剑中之灵!”
“我来。”魏若无的目光扫过魏明流,微微一顿,隐有波动。他知晓此行至艰,恐难以生还。然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便犹如利箭一般疾射而出!而身侧的千机阁阁主温瑜也并未袖手旁观,同白君玺一前一后分别朝着阵眼夹击而去!
“真是疯了……”沭云端脸色煞白,似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画面:“那可是古剑九渊……是神来之笔第一剑!就算集齐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安抚下来那暴戾至极的剑灵?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根本不可能赢的……我不去 !”
魏明流抿了抿唇,在识海之内呼唤阎不枉:“前辈,沭云前辈说的是对的吗。”
“是。”阎不枉沉声道:“可惜我沉睡太久,之前消耗的力量过量,今日一见那九渊邪剑……这等阵仗……竟然比之前更凶煞几分,明流,你千万不得妄动,九渊剑灵我一定要杀,但不是现在。待我再运功体,哪怕魂飞湮灭我也要杀之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