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焦尸
“来了?”
“嗯。”凌与轻轻应了声,丁点客套都没有。
“颜法医下午好。”雷雪替她陪笑道。
“嗯,好。”颜寻抬了抬睫毛,看了眼已经换上防护服与手套的两人,低头继续手里的操作。
雷雪的目光在若无其事的两人之间来回扫射,努力憋着内心吃瓜的狂喜。跟据局里小新人之间悄咪咪流传的一点八卦,传说中法医一枝花颜寻颜法医与刑侦的冰山美人凌老师,曾经有过一段。啊,哪怕是在尸体解剖室里这两人看着也真是赏心悦目。
凌与扫视了一圈,听见后面的女声淡然道:“火灾那两位躺在3号台和4号台上,你们先看看。等我把2号台上的验完就来。”
雷雪走近3号台,将解剖台上的白布慢慢掀起一角,屏住呼吸。
一具破碎焦黑的尸体骇然出现在眼前。
尸体面目已经碳化无法分辨,颅骨崩裂,胸腔被焚烧穿透,腹部部分内脏暴露在外,全身黑里透红。雷雪倒吸一口冷气,却闻到一股强烈的腥甜焦臭味,胃部瞬间抽搐,翻江倒海之间就埋头向门外冲去。
颜寻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肩颈,见怪不怪地告知:“洗手间出门左拐。”
凌与在口罩后垂眸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人肉烧焦的确是非常臭。
4号台白布下的体积比3号台小,想必是小孩的遗体。她向前走了两步,来到4号台前,伸手揭开白布。
果然,也是难闻得很。黑乎乎的烧焦的孩子的尸体双手蜷缩,双脚弯曲,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尸体周围有大块的组织脱落,头与躯体之间的连接已经断裂。
凌与默然扶住解剖台的边缘,垂头缓了几秒,肩头耸动几下,终于也快步走出去。
颜寻再次抬起头来,默默望着出门左转,起身轻叹了口气,摘下手套。
…
“yue!”洗手间里的呕吐声此起彼伏。雷雪像是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哗啦——”
凌与打开水龙头,将清水扑到脸上抹了几把,默默垂着头令水珠从睫毛和鼻尖坠落,过了半晌才抬头看镜中湿漉漉的自己,双目布满血丝。
“哝。”
凌与接过颜寻递过来的纸巾,轻道了声谢。
“今天怎么回事?小雷也就算了,连你也吐。”颜寻慢悠悠地倒了杯水递过去:“这么多年见过的大体少说怎么也得有叁位数了吧,很少见你这个样子。”
“还是因为喝多了?一身酒气。”
凌与喝了几口热水,目光藏在温热的雾气里,没有看她。
“周局还说你状态不对,病好了吗?”
“没有。”凌与抱着水杯呼气:“就是想辞职了。”
“你这人也真逗。从警校开始就想退学,辞职也听你喊了这么多年,那怎么到现在还没辞呢。市里的先进和奖章倒是评上不少。”
凌与又不说话。
“…”
“反正…就快了。”
“…”
“你最近,真的还好吗?”
“…”
“那你最近呢?”
“喀——”对话被开门声打断,雷雪劫后余生般红着脸走出来,重新带上口罩和手套:“抱歉,让凌老师和颜法医久等了。我们继续吧。”
叁人恢复到工作状态,环绕解剖台站立,颜寻递过来几张报告道:“正式的尸检鉴定报告还没出,但是目前根据dna鉴定,死者为江树和江喆没错。”
凌与取过报告,一一查看。
“从尸表上来看,残留的皮肤组织烧伤伴有生活反应。解剖和病理切片化验发现呼吸道黏膜坏死,形成灰白色假膜,气管和大支气管内可见烟灰沉着,表现为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眼部有鹅爪状改变。胃里也发现了炭末。”颜寻详细说明,给出结论:“也就是说死者是生前被烧死的。”
“没有行动能力但是活着被烧死…”雷雪看向凌与,“那他们是受伤或者昏迷了吗?”
“成年男性身体上显示有几次撞击,但是因为火烧,成伤机制还不好判断,不过不至死。”颜寻也看向凌与。
“死者生前一星期因为打架斗殴被刑拘,撞击也可能和这件事有关。”凌与思索片刻,看了看手表:“那我们暂且等尸检报告出来再进一步分析。俞安之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
“果然还是得从俞安之开始查起。”凌与脱下防护服,面色比早晨更要略显疲惫:“明天去一趟临川好了。”
“那今天也不早了,要不就先下班吧,凌警官?”颜寻提议道。
雷雪小声附议,面色还没有从方才剧烈的生理反应中缓和过来。
“嗯。”凌与点点头。
“来都来了,不如我请两位吃个晚饭吧?”
“吃什么?”
“吃烧烤吗?”颜寻眉眼弯弯,笑容温润和美。
“…”
“…”
“yue!”“yue!”
两个身影再次冲进洗手间。
…
俞安之像一具尸体一样趴在地上,双手依然被手铐铐在铁床架上,手腕处已经布满红紫色的淤伤,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看不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但从通体的红肿与伤痕和下体残存的抽痛看来,大致不像个人样。
记忆混乱模糊,不过药物作用似乎终于消退了,俞安之努力用手肘支撑身体,刚试图抬起上身咽喉就被另一股牵引力狠狠遏制扯回地上。
“咳咳咳!”
半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俞安之咳喘着低了低头,感到颈间的异物。看来脖子上也被上了项圈,项圈被铁链锁在钉入墙体中的铁环上。
被打,被咬,被干,被那个人折磨到昏死过去。虽然蓝言现在不在房间里,那些疼痛的触感依然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之上回响。俞安之战战地缩起身体,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了些许破碎的布片。
她是纯粹恶魔。
凶手,骗子,精神变态,连环杀人犯…
心脏不整齐地疯狂鼓动,俞安之瑟缩着靠近铁链,缩到墙角,好像那是她仅有的安全感。
一定冷静,一定要想办法。
…
这么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都是蓝言做的吗?
如果是她,那么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一个个人,一幅幅惨状,蓝言只是以虐杀为乐吗?那样的话,费劲心思将自己哄骗到这里囚禁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也杀了自己?
柳依究竟是失踪还是真的像蓝言说的那样被吃了?小吉现在怎么样了真的被烧死了吗?
明明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她这个做母亲的连最后一面都仓促敷衍…
“咔哒。”
门把手动了,俞安之仓皇地埋头抱紧双臂。
她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些食物和酒,轻轻带上门,走到她身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柔和道:“吃点东西吧。”
俞安之闻到食物的香味,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嘴唇干裂,饥肠辘辘,胃里恶得发痛。可她仍强忍着,沙哑虚弱地开口:“蓝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我身边的人?”
“你先吃东西。”蓝言面无表情地说,是命令却并无胁迫。像是回到了她从前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