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贾闲眼中的忌惮和叹息,陆道莲淡淡莞尔,“怎么,你很为他惋惜?”
在贾闲惊恐不安的注视中。
陆道莲毫无所谓地轻描淡写道:“他配不上那新妇,暴殄天物,我不过是救人于水火中。”
“我也救他了,至少让他有了自知之明。有什么不对?”
他一副“我都是为了他人好”的模样,坏得触目惊心。
贾闲一生都在寻求能凌驾他之上的明主,他除了又敬又畏地吞咽一口唾沫,更多的是选择向这样的人臣服。
远在新房内。
早已做好今夜能与夫婿圆房准备的宝嫣,一脸惊诧地望着忽然从椅子上起身,面上失去血色,神情变得可怕的晏子渊从她房中离去。
她本以为,过不了多时夫婿还会回来。
然而等到烛火成灰,宝嫣脸上的喜悦变成淡淡的清愁,晏子渊都没再返回。
这世上,没什么事比认知到自己彻底废了,更受挫。
“来人,把姓贝的抓起来。”出了宝嫣的院子,晏子渊神色不善地吩咐,他两手攥成双拳,得到希望又失落后,积赞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俨然忘了在用药之前,与对方达成的承诺,不管有没有用都不会为难一个郎中。
他一心沉浸在羞恼里。
只想马上找人解释清楚,为什么药效这么短就散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得长久一些?
这让他急匆匆地往新妇房里赶的样子,成了一场笑话。
在此之前,他可是觉得用药以后浑身是劲。
还以为今夜能成大事,可事实告诉他,顽疾就是顽疾,他撑过了院门,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刚在新房的椅子上坐下。
体内那股冲击肾囊的热流,便流逝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新妇,哪怕千娇百媚地站在他的跟前,一切都变得冷清、毫无动静。
晏子渊哪还能继续面对宝嫣那双羞涩的双眼,他不仅无地自容,身为儿郎的自尊心更是摇摇欲坠。
不堪一击。
是以他一句话没说,脸色难看地佯装有大事发生,紧急离开那里。
这样就无人能怀疑是他不对劲了,只会下意识觉得,觉得是不是新妇惹他不喜了,他才不愿在那留宿的。
松氏悄悄走进屋内,在榻上看到了宝嫣落寞的身影。
一张小脸神情木然,无声地望向她,松氏心上一颤,“女郎?”
宝嫣:“夫君他走了。”
“夫君为什么就走了?”
她疑惑而又不解地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我叫他生厌了?”
宝嫣向来习惯于将事情往好处想,哪怕受打击也会安慰自己,她很少会有气馁的时候。
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明明在笑,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晏子渊根本不懂,他将一个新妇这样堂而皇之地丢弃在新房,同样伤到的还有宝嫣的自尊心。
她还年轻,不经世事。
更是清白无比,他这么做,直接将宝嫣的自信都击碎了,这让她怀疑夫婿不碰她,完全是她的问题。
“他若对我有不满,他,他为什么不说?”
眼看宝嫣双目渐渐湿润,松氏焦急地上前将她搂到怀里安抚,“不是的女郎,这其中一定是因为别的,不可能是因为你。”
宝嫣这少主母,做得已经很无可挑剔了。
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品行有品行,要能管理家务还能管理家务。
晏氏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明说过今夜会在主母房中留宿,结果待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走了,这不是戏弄人吗?
果真,很快。
新夫人不得夫婿欢喜,才没法把人留在房里的流言蜚语,渐渐传遍了整个晏府。
猜测不断,流言四起。
府里不少人背后云云,其中还生出了一种说法,说是新夫人福运不好,嫁到晏家,为晏家带来了灾祸,才导致郎君不喜欢她的。
而不敢留宿是因为怕沾染上她,运气不好。
“这些传言当真可恶,谁不知道阿妹生得花容月貌,贤良淑德,怎会福运不好,让晏郎不喜呢?”
兰姬不请自来,当面为宝嫣打抱不平。
她其实在那天夜里就得到晏子渊要和宝嫣同房的消息了,心里虽然嫉妒不已,但碍于陪媵的身份,也没办法抢先侍候。
只能等宝嫣有了身孕,她才有资格去侍奉晏子渊。
结果,没想到连老天都看不入眼这嫡妹近来的滋润,好好的机会居然叫她没把握住,让夫婿从自己房里走掉了。
真是可惜。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绝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的。
只能说,闹成今日这样,不过是更加证实了前段日子晏子渊呵斥宝嫣的传闻。
晏子渊不满宝嫣罢了。
明面上是安慰,实际上来看笑话和明里暗里奚落的兰姬。
笑着把抓到的非议宝嫣的人的名字念出来。
装模作样道:“阿妹可别再说我不顾姐妹情分了,你我都是苏家人,我怎会真的不愿意看见你好呢?”
兰姬:“这些人你让婢女记下,都是我发现的乱说话的小人之辈。”
“就是他们,说你身带灾祸,是南地来的灾星。”
“还说你命里克夫,注定不讨夫婿喜欢。”眼看宝嫣身边的婢女和乳母都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盯着她,兰姬难听的话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