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看书就好,”林琅摇头,她已经荒废一个白天的时间了,晚上这会儿难得不再那么难受,正适合看书。
范西华那里借来的书,简帛那也带回来了的书,林琅只愁时间不够用,不愁打发不了时间。
“对了,我们有钱,手里也有自行车票,用不用自己买一辆?”林琅吃好了,也继续在书桌边陪着还没吃好的闻昭非。
“不用,自行车票留着回京城用,”闻昭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无论这次红石场替班顺不顺利,他都会在回城机会到来时,带着林琅离开。
在农场这里买自行车不是必须,也稍显惹眼,会京城后就不是了。
“可是自行车票、缝纫机票都有期限的,”林琅也是近来才发现,这些票不用,过期了就不能用了,平时的肉票粮票只嫌不够用,不可能攒手里过期。
“快过期时,我找人换一下,放心,”闻昭非放下碗筷,起身着手收拾。
放了心的林琅起卫生间洗漱回来,只房间里走两圈,就坐回炕上拿书出来看,她后背还靠着暖水袋,生理期到来,她不仅肚子疼,还有些腰疼。
年纪轻轻的,林琅就提前感觉到老年到来的苦楚了。
闻昭非走来给林琅换好暖水袋,再揉揉林琅的头发,低声一番叮嘱,才才出门往后院去。
顺利借到自行车,在前往陶医生家前,闻昭非先到赵家,和赵信衡寇君君说了他和林琅回家路上“见义勇为”的事情。
听闻昭非亲口说,要比他们道听途说后胡乱猜测的要来得安心。
闻昭非离开前,赵信衡塞了两包烟到闻昭非口袋里,“礼多人不怪,拿着,这事儿终究是要有个结果。”
这烟是赵信衡今儿去和工友换的,他手头没有烟票,闻昭非不吸烟不喝酒一样不会有。但他从简老那里知道,陶医生好这口。
闻昭非片刻沉吟没有拒绝,“好,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过去了。”
天色已经发暗,陶医生就算不在家,他的家人也会在家,有这两包烟,只让陶医生的家人带话,这事儿也不会不成。
闻昭非来得还算巧,陶医生从红石场回来吃了饭,正准备出门遛弯消食,走动方向也是往场办方向走去。
“唉哟,是你小子啊。”
陶老今儿在红石场可听到好几回闻昭非的名字了,这会儿往场办广场去也是想听听八卦,打发打发时间来着。
“陶老好,我有事要和您商量。是这样的,我听简爷爷说您七月要去探亲两个月,我想争取给您替班的事情。”
按照这里的替班规矩,闻昭非能保留他在卫生所的基础工资,再拿到陶老这里的一半工资,总体会比他在卫生所坐班要多出十来块钱。
两个月总共才二十来块,不多,但也没人会嫌钱少,陶老只要放出消息来,多的是人愿意帮他替班。
闻昭非说着话,将用蓝色旧布包起来的香烟递给陶老。
“哟,这你可就亏了啊,”陶老一掂量就猜到布里包的是什么。
要知道再便宜的香烟也不是几毛一块能买到的,这样一来闻昭非去给他替班就纯纯赚个辛苦钱了。
闻昭非继续推了推陶老的手,“您应该也听说我结婚了,卫生所分配的房子还要修几个月才能住,在这之前我想带我爱人住到老师家里,从我老师家去红石场上班更方便些。”
陶老一思量还真是这回事儿,农场说大很大,说小也挺小,芝麻大点儿事儿都能各家各户传个遍。
作为近来最被热议的闻昭非,他请人修卫生所西侧院的事情也被农场群众所知晓,陶老就听了一耳朵。
“行,我这里可以应你,”陶老没有再推拒,两包香烟,他只收下一包,剩下的继续推还给闻昭非。
“收回去,回头我从儿子那儿给你带特产,”陶老也实在是馋这口了,不然不用香烟他也不会拒绝闻昭非替班。
闻昭非医术不错,人品也可,就在昨儿还见义勇为,将张大牛给弄到警卫科关起来。陶老今儿没见到人前,就对闻昭非观感挺好。
闻昭非看事情基本成了,心中稍定,也朝陶老露出浅笑,再点点头,“好,谢谢您。”
“别着急走,给我说说昨晚发生什么了?我听得乱糟糟的,正打算去场办那里继续听呢,”陶老乐滋滋地摸出一根烟,再用火柴点燃,吸一口后,就示意闻昭非仔细给他说。
闻昭非面露无奈之色,随后他将在老师师母家里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没有提及林琅提供的资料和他昨晚上又去了一趟警卫科的事情。
满足了陶老的八卦欲后,闻昭非骑上自行车回卫生所。
将自行车还给所长楚建森后,闻昭非用同样的理由和楚建森申请去红石场给陶老替班两个月。
楚建森本心不太想答应,之前闻昭非探亲离开那个月就叫他明白闻昭非在所里能省他多少事儿。
近来,就连原本有些闲话他过于器重闻昭非的钱庆国,也跟着消停不少。
闻昭非一个人能顶多个人用,完成医生本职工作外,他会自觉自动地接手外科室的所有文档工作,偶尔还能去给内科室老杨和药房范西华帮帮忙。
“行,”楚建森还是应了,闻昭非只是替班离开两个月,不是辞职不干,此外也是所里没给他安置好房子,才让闻昭非想带妻子去老师家借住。
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驳回闻昭非这个申请。
“这个给您,已经买了,供销社不好退,您别当着伯母和小楚阳的面抽,”闻昭非将另一包香烟塞到楚建森的口袋里。
楚建森时常去供销社买烟,楚维偶尔也会给他带,戒是戒不了,但还是不好当着妇女儿童的面吸烟。
“唉,你……”楚建森一摸口袋看是什么时,闻昭非已经快步回前院去了,他追出两步,又停步,打算等西侧院那边修好,他和冯海倩再给回送点儿什么。
闻昭非回到西角房时,时间才将八点。
林琅还在炕上看书,但不是闻昭非离开前那端端正正的坐姿,而是半歪在炕上,一边自己揉肚子,一边神色专注地看书。
闻昭非看林琅完全没发现他回来的模样,浅浅一笑,也不打扰,他拿着衣服去卫生间快速冲洗,又再把甜汤热了热,给林琅端来。
闻昭非坐上炕,把林琅揽到怀里,他替过林琅的手继续帮她揉肚子。
“三哥,”林琅从专注的状态脱离出来,朝闻昭非软软一笑,再调整一下姿势继续看书,等这一页看完,她才继续和闻昭非说话。
“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林琅低低感叹。
简老给的书,林琅看完了总章,就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机械设计是一个无比严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学科。
她没有掌握扎实的基础知识,有制造原图,也只是空中楼阁,难以在现实落成。或莽莽撞撞地试验和拼凑,极可能导致严重事故。
“我和你都是如此,但我们有时间,可以按计划一步步来,”闻昭非也时常感觉自己的医学知识不够用,感叹医学的发展还不够快,他能为病人做的还不够多。
但赵信衡开解他,人能认知到自身的不足已经是一种进步,可以自省,却不能自卑或畏惧不前。
闻昭非将赵信衡的话和林琅重复一遍,再揉揉林琅的头发道:“就和建房子一样,我们要留够时间夯实地基,这样才能建成不惧风雪的大房子。”
“嗯,”林琅轻轻点头,心头的焦虑少了许多,“我要向你和老师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