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和你爸那边多凑点儿,再给你寄到农场去。你这孩子,这么实诚做什么,老爷子都怨上我了。”
闻昭非前往小宁山前,闻明玉曾多次言语暗示闻昭非拿个百块钱打发了人,没想闻昭非居然这般实诚地把人娶了,还带回京城来给老爷子过目。
老爷子知道了始末,怎么可能不怨他们,她对被老爷子冷脸有所预料,却不能让矛盾继续扩大下去,突破口就在闻昭非这里了。
闻昭非没有怨气,老爷子也没理由怨他们推闻昭非出来了。虽然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但还是凑了这么个大红包过来。
闻昭非没有伸手去接,他看着闻明玉的眼底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漠,“照顾爷爷是我的责任,娶林琅是我心甘情愿。这礼金您收回去吧。”
闻昭非估计红包里的钱不会超过一百块,闻明轩的工资和票被聂雪把控着,闻明玉日常借或许能借到一些,直接说给他的话,十块钱都要不来。
“爷爷生的什么气,您心知肚明,”闻昭非看到厅堂门口那里杨婶的眉眼官司,立刻意会,老爷子不想见闻明玉,才把闻明玉单独留厅堂里。
如果今天之前他们送来礼金,闻昭非是会收下来交给老爷子,现在老爷子直接放话不许闻明玉上门了,闻昭非肯定不会收的。
闻昭非侧身扬了扬手,“我送您出门,请吧。”
“你还真要和钱过不去?”闻明玉捏着红包里的六十六块钱,面色红红白白转换,不明白事情何至于就到如此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呢。
“你收下红包,我和你大伯他们会再和你父亲聊,该给你的……”
“我不需要,请,”闻昭非依旧保持着送客姿势,语气更是不掩饰的冷淡。
闻明玉不再说话,一脸怒色地起身,蹬蹬地出了闻家厅堂。
厅堂往门口的一段,闻明玉听到了老爷子的爽朗笑声,她神情恍惚了片刻,这三年来她几乎没听过老爷子这样笑。
闻昭非脚步不停,一直将闻明玉送出胡同巷,才返回来去韩家和对门的王家那边说说话,十多分钟后,他回到闻家老宅。
杨婶走来和闻昭非大致说了说上午的事情,除闻明玉的到来惹老爷子生气外,林琅和老爷子都是乐乐呵呵的。
“我知道了,您就按爷爷说的办。这些药我贴了标签备注,您有空多熟悉一下,免得想不起来。”
闻昭非说着就先带着杨婶把备用药过了一遍,什么情况该用什么药,日常该准备哪些放到老爷子身上等。
杨婶也不是第一次被闻昭非这样叮嘱了,耐心听完,才回厨房去。
闻昭非去洗脸洗手,再换了衣服,才到书房来找老爷子和林琅。
“三哥回来了!”林琅抬脸看来,眉眼立刻弯起,灿烂一笑,“你是不是累坏了,过来坐。”
闻昭非下意识回林琅一个浅笑,再看向老爷子轻轻点头后,他走到林琅身侧坐下,着手帮林琅整理已经晾干的几页字。
“写得好啊,回头爷爷也裱起来,就挂这里。”
老爷子原本偏爱行书草书,这几年有爱人滤镜加成,也喜欢上簪花小楷,林琅写得这般好,他那想和邻居朋友们显摆的心思又起来了。
老爷子仔细看后,觉得这些字还缺了点儿什么,“佩佩有没有印章?”
“回头有了,我给您补上,”林琅在现代是有的,穿书来这个世界练字也就这俩日的事情,印章什么的自然是顾不上。
“也行,”老爷子遗憾暂时没法直接就让朋友们知道这是孙媳林琅的字。
闻昭非无奈一笑,“等佩佩有了印章,再写好字,我给您寄回来。”如此就不耽误老爷子尽快和人炫耀林琅了。
上午,闻昭非将房间阁楼的那套笔墨一起寄往农场了。
时近中午,杨婶那边快煮好饭了,闻昭非牵林琅一起陪老爷子去洗了手,再回饭厅。
他们四人吃了午饭,再喝喝茶,说说话,就到闻昭非和林琅要出发往火车站的时间了。
闻老爷子和杨婶坚持要送到胡同口老榆树那边的公交亭里。
老爷子拍了拍闻昭非的肩膀,“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和佩佩,多发电报、寄信回来,别省这些钱。”
闻昭非已经看到公路尽头驶来的公交车,正是前往火车站的车次,他轻轻一拥老爷子,再放开人,“我记住了,您也是。”
“爷爷,您养好身体,再等我和三哥在农场的家安顿好了,你就来陪我们一起住好吗?”林琅从老爷子这里感受到满满的关爱,离别在即,她也舍不得他了。
“好,好啊,”老爷子哪儿会拒绝林琅,还是林琅如此撒娇和不舍的情形下,一思量,他在京城这边儿没甚好牵挂的,身体再好点儿,未必不能到农场那边看林琅和闻昭非。
“车来了,上车吧,”老爷子主动放开闻昭非和林琅的手。
闻昭非和林琅上车,到最近的车窗前,再和老爷子摆手道别,直到转道完全看不见人,他们才从窗外收回目光。
车上没有空位,闻昭非护着林琅继续在公交车过道的窗前站好。
又过了两站,有了空位,闻昭非让林琅坐下,他也换到林琅座位边站着。
一站一站,在中午一点二十分刚过时,他们抵达了火车站。
进站检票上火车,找位置,林琅和闻昭非成功抵达他们所买卧铺火车票的车厢。
——
五天四夜的火车抵达省会,再转一趟火车抵达农场最近的县级市。
“闻医生!昭非!这儿!”
火车出站口,闻昭非和林琅听到喊声,齐齐转头看去,一辆民用运输货车里探出一个刺拉拉的脑袋,嗓门大得出奇。
闻昭非招手回应后,一边领着林琅往货车走去,一边低语和林琅说明喊话人的身份,“我在职卫生所所长楚建森的幺子,楚维同志,曾是个军人,五年前转业到市大厂运输队工作。”
“楚哥,这是我爱人林琅,”闻昭非给楚维介绍林琅。
“楚哥好,”林琅随闻昭非喊楚维。
楚维来前就从所长父亲那里知道闻昭非休假探亲,带了个“娃娃亲”对象回来。
楚维在市里工作,和闻昭非接触不算多,但也知道闻昭非在卫生所和农场都是独树一帜的受欢迎,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是。
但此前,闻昭非就和老和尚一般,不为所动,他父亲母亲几次要牵桥搭线都没成。
“林同志你好。上车吧,我这几天被借调来农场卫生所送物资,给你们捎一段,”若非如此,楚维也难专门来为闻昭非跑一趟。
“麻烦楚哥了,”闻昭非把行李归置到货车后箱,再和林琅一起坐到驾驶室的后座。
楚维原本要拿开副驾驶位上东西的手,默默收回,倒没觉得闻昭非是为了林琅如此,闻昭非日常在卫生所就挺高冷不爱说话。
所以说女人们的喜欢就如此肤浅,脸好看了,怎么高冷都受欢迎。楚维酸溜溜地想着,后座传来闻昭非出乎意料的温柔声线。
“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要不要再睡会儿?”
闻昭非握着林琅的手把脉,林琅气色尚可,不饿着的前提下,多睡不会给林琅身体增加负担。
临要到站前半小时,闻昭非才喊林琅起来,林琅此刻依旧觉得浑身使不出劲儿,她往闻昭非那边挪了挪,脑袋搁到闻昭非肩膀边,闭眼道,“那我再睡会儿。”
“睡吧,”闻昭非轻轻抚了抚林琅的头发,又从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