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喜欢那里的年轻、活力。他去过深圳,但不常去,即便他过去三年一直住在隔壁近在咫尺的香港。
你应该会喜欢的,有很多刚毕业的年轻男孩,b香港多。你笑说。不过深圳有很多美食,是我喜欢的部分。你不想让年轻的深圳变得像jg致的上海一样尴尬。
那我们下次去深圳吃吧。快到年底了,我在深圳也会有一些应酬。他说。
当然没问题。
他说,不过我明天要回上海一趟,我们之後电话联系。
你说当然好。
他说那下次见。你说那下次见。
你抗拒,和他的第二次见面。你期待的是一种稳定关系,他有妻子有家庭,你不迷恋某种需要时刻警觉的生活。
即便他已经暗示他的婚姻不会成为某种阻隔。
却不知为何,自分别後,你无法抑制自己想到他的冲动。并非思念或迷恋,仅仅是,想到。
想到他从不争辩,从不反驳,他言之有物,擅长察言观se。
想到他吃饭间歇突然用手捏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想到他不情愿回答关於他妻子的问题时的样子,想到他要如何和一个nv人za,想到他们za的时候会说些什麽,想到他主动发起的信息你总是迟疑的回复,想到他在你这里博取的那个你想要接纳又渴望拒绝的威严。
想到,那双手,那张嘴,那双眼睛。那双手会感受到怎样的力量,那张嘴会尝到怎样的sh度,那双眼睛又会看到何种风景。
想到他起身去洗手间,离开那张真皮座椅後,你看到他在上面留下了他的,褶皱。
想到你们只见过一面,他却向你表达了一种私密的生活期望。行山,看海,在沙滩上拥抱。
想到你已经消失的、在回忆和遗忘之间游荡的生活。
想到你正在游荡。
想到他对你的试探。他告诉你,他想要。
想到你从未感到如此失落。想到那些质疑你的声调,你年龄不小了,可你究竟在做什麽。
想到你始终不愿面对这些自以为是的问题,将编造成文的理由作为拒绝合作的答案。
想到你正裹挟於另一个情感湍流。你们交换口水、分享身t又诉诸敌意。你们相拥紧密、执行承诺又攻击彼此。
你焦虑。
你忙於焦虑,忙於识别,惧惮开啓新的关系。
领导让你负责一项专题报告,主题是公司参与香港社会建设的年度成就。
你的领导是你们部门的负责人,一个来自北京的中年男人,自大学毕业就来到这家公司,一乾就是二十年。已婚,生了三个nv儿,如今被派到香港公司也已经有六年时间。
他工作还算认真仔细,兢兢业业,他能够主动了解上级期望,确定问题边界,转变g0u通风格,提供快速反馈,实现支持决策。并且,从不在他的上级下班之前离开办公室。
然而,他管理下属的才能远不及他管理上级的天分。算上你,部门里的六个人,就没有说过他的好话。那位年轻的nv同事抱怨说领导把所有擦pgu的脏活都给了她,她时刻都在准备离职。那位明年就要退休的来自河北保定的资深nv经理说领导经常做不出任何决定,问他任何问题,答案一律是:你定。那个刚结婚的香港男同事说领导经常会在开会前十分钟消失,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然後在开会进行了十几分钟後会现身。
而你对领导的抱怨是,他为何总是让你给他叫外卖。
同事说,可能是因为你是整个部门年龄最小的,资历最浅的,来的最晚的。之前一直给他叫外卖的是一个刚毕业的nv生,那个nv生後来去了隔壁写字楼里的一家外资公司。
你们这栋楼里有员工餐厅,不过他很少去。事实上,你也很少去,你不喜欢员工餐厅反复出现的那几样东西,你更讨厌用餐的时候和任何同事产生任何交集。於是,你大部分午餐时间会跑出去买咖啡和三明治。而你的领导,会在这之前,让你帮他订好麻婆豆腐或水煮r0u片的外卖。
他喜欢吃辣,并且只喜欢川辣,而不是湖南辣,也不可以是江西辣,更不能是广东辣。你没有信心说自己了解他的全部工作,但是你十分肯定自己熟悉他的口味。
你最开始的时候对叫外卖这件事感到紧张。如果这家店不好吃怎麽办,如果领导吃出外卖里的头发怎麽办,如果把领导吃坏肚子怎麽办,如果外面堵车在路上耽误领导吃饭怎麽办。
你很快就不再紧张,因为中环附近能点外卖的正宗川菜就只有那两三家,而他也只喜欢吃其中一家店的麻婆豆腐。
领导逐渐信任你点外卖的能力。但是对於你的工作,他还在考察阶段。他不喜欢你向他直接汇报工作,你需要先汇报给坐在隔壁的另一个短发nv生,她被安排指导你的工作。
说是指导,但实际上她对你并无任何指导,在出现需要解决工作分歧的关键时刻,她最擅长做的事情,是头也不抬地抛出一句反问:我不明白当时你是怎麽g0u通的。而你也并不客气,你说到:怎麽g0u通的都在邮件里,每次你都看到了。
所以她并不喜欢你。
保定的资深nv经理侧着耳朵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午餐的时候贴过来悄悄对你说,你最好别顶撞她,集团领导好像挺器重她的,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哄着她一点。
你说,你没顶撞她。不过後半截话你没继续说,你只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但是,她在工作上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你,尤其像是需要在周末时间加班,或者每个部门需要响应公司号召积极报名参加各类在假期时间里举行的社会公益活动等事情上,领导和指导你工作的nv同事不会忘记你,甚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然而,这其中大部分的社会公益活动需要和香港本地居民产生互动,因此需要懂说广东话,你并不会说。於是,你合理避开了很多的额外社会工作。你并不骄傲於此,你很矛盾,你非常想深入了解香港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希望能够做出自己的贡献,只不过,最好不是通过工作的方式。
反抗组织对你的任意安排,逐渐成为你抗拒学习广东话的理由。
你正在复核会签请示报告的时候,上周和你见面的那个男人发来信息说,他明天回香港,从上海给你带了一点东西。
你将请示报告文末的,妥否,请批示,改成了,妥否,请阅示後,拿起手机,回复他是否可以後天午餐时间见面。
你们约好午餐的时候在中环花园道三号的一家英国三文治店相见。这是你工作日的中午最常去的地方,你在这里迷恋上那些保存在冷柜里的面包夹蔬菜的味道。
这是你们第二次相见。
一盒royce巧克力、一盒凯司令,是他带给你的上海礼遇。你唯独拿起了那盒凯司令,拆下了y壳礼盒上柔软的红se绸缎。酒香桃仁、白脱榛子饼乾、巧克力曲奇整齐地躺在那里。
你问他这是否是在南京路买的,他告诉你不是,但为什麽这样问。
你说因为张ai玲在她的书里写到过那家店,後来你听闻她在上海南京路生活时,楼下便是一家凯司令。
你总是听闻一些毫无意义的故事。你总是道听途说一些无法求证的东西。
几年前你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前去造访。玻璃橱柜里的一排明h巧小的芝士蛋糕x1引了你的注意,并非是因为它们诱你垂涎,而是你看到一种jg巧的粗糙。它们既jg巧又粗糙。蛋糕被切割成锐利的长条状,静静地躺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