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跳楼之前有征兆吗?”他又问。
不知怎么回事,思绪总是往宋泠身上绕去。
雍九就像预先设定好了回答,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受不了逼问过程,情绪崩溃,所以从楼上跳下去自我解脱了,死了。”
“检查过尸体吗?”裴予质一开始问过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怀疑从哪儿来的。
“检查过,的确已经死了,心跳停止,双眼睁着,表情死不瞑目。”雍九答道。
而这句话,正是他第一次问时雍九说过的。
那时裴予质并未对这句话有任何的思考,便让雍九处理尸体了。
但这一次,裴予质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敏锐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死不瞑目?十三楼摔下来,为什么还能看出表情?”
身体应该碎裂了,头部也通常不会保持完整。
雍九又说:“检查过,的确已经死了,心跳停止,表情很安详。”
裴予质神情更冷了,立刻道:“尸体在哪里?”
“正在送回给宋泠家人的路上。”
“拦下来,立刻。”
雍九给负责运尸体的人打了电话,回头道:“已经让他们掉头回来。”
裴予质心神不宁,很快做了决定:“我们现在也过去,路上碰面。”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八千多万,所以这个情节是我为了剧情乱编的。
第一百九十九天
这里并不算一条非常偏僻的道路。
偶尔有几辆来往车辆飞速开过,却没有因这场车祸停下来的。
轮胎在紧急制动之下狠狠摩擦过地面留下的黑色拖痕,迸溅几米的汽车外壳碎片,完全被撞凹的面包车车尾,以及后面的一辆引擎盖和挡风玻璃都碎裂开的轿车。
两辆车的安全气囊都被撞开了。
后面那辆车的主驾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有些艰难地伸出来,将门推开。
四周除了十多秒一趟的汽车呼啸声,安静至极。
裴令扶着门下车,额头被挡风玻璃碎片划伤,血流到了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咳嗽两声,站定之后有些摇晃地走到前车旁,从降下的主驾车窗伸手进去解锁。前面坐的两个人都被撞懵了,没大碍,但睁不开眼。
裴令没管,然后走到面包车尾,抬起后面的车门,里面赫然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周围放了一圈泡沫箱子,盛满了冰。
他只将尸体拖了出来,然后一把扛起,放到了自己那辆车的后座。
关上门,回到驾驶座,打火离开,一气呵成。
系统这才开口,像是刚才被吓傻了一样:“宿主,我以为你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裴令又咳嗽起来,没工夫跟系统搭话。
“我还在想你要怎么把尸体拦下来……你加速撞上去之前能不能提前告知我一声?”系统控诉,“有你这样的宿主,我的工作难度又上升了一个数量级,真是个疯子。”
他缓了缓,咽了口带血腥味的唾沫才开口。
“帮我找个最近的火葬场,带路。”
早在一个月之前,宋泠就该入土为安了,是他强行让宋泠又被尘世污染。
“你把我当导航用啊?”
裴令平静催促道:“快点,烧了骨灰我还得置办行头,房产,车,还有一身的奢侈品。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记得把我弄到宾客名单里。”
“你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我很好啊。”他说。
系统就道:“裴予质。”
一阵安静过后,系统就说:“这叫好吗?一提到他你的情绪就像雪崩一样。”
裴令打开了音乐,幸好这车耐撞,还能听听歌。
然而他不小心点到了电台,几个主持人在聊时事八卦,却正好聊到了裴家和沈家的联姻。
婚礼正在筹备,地点定在怀城西北的一座湖心岛上。
有住在湖周围的网友,每天用望远镜监工,还拍下来发到了网上。说到这里几个人哈哈大笑,裴令面无表情,系统又在说他情绪不稳。
“太吵了。”他关了电台。
裴予质没能见到尸体,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车祸现场,现场没有监控摄像头,肇事车辆还逃逸。
他站在路边,看着地面上长长的拖痕沉默了一会儿。
来抢尸体的人,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但不知为何,这股疯劲透着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
灯一盏盏亮起,但敌不过客厅里的火烧夕阳照进来的光。从玄关往里看,即使夕阳也染不透屋子里的冷。
裴予质不明白急切往回赶的情绪是因何而起。这个地方和这些年来的每一天都无差别,看似温馨,实则只是一间冰冷的牢笼。
他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座牢笼中。
他跟随自己的本能意识走到了卧室外,推开门,发现床上的被子和床单不是整齐的。
就好像有人躺过。
从福利院回来之后,他带沈然回来住了两天,应该是沈然睡过的痕迹。
……是吗?
裴予质闭上眼睛,直觉告诉他,自己匆匆赶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房间。
再睁开眼时他顺着走廊继续来到了最深处,停在一间紧锁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