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说了,他能拒绝还是怎的?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如选刚才那个。”
他嘟嘟囔囔地,傅闻礼听不太清,“你说什么?”
宁熹道:“我说,我学!我一定,好好学!”
他这话多少带点赌气的成分。
学了三天,宁熹就已经累得举起双手投降,“算了,我放弃。”
“三天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傅闻礼帮他建模输入公式,双手在计算机上飞快地动,完全不像躺了五年的样子。
反观宁熹,一本税法扣在脸上,就能闷死他。
“我本来也不爱学这玩意儿。”他将脸上的书挪开,破罐子破摔,“要是什么时候我回去了,哪还用学这些。”
敲击键盘声突然停下,傅闻礼抬头瞥向床边托腮打瞌睡的人,“你想回去?”
“废话,这又不是我的世界。”宁熹闭着眼,没瞧见傅闻礼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只听人又喃喃道:“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不是更好?”宁熹笑地没心没肺,“省得以后天天跟你打架。”
“可我舍不得啊。”
宁熹狠狠眨巴两眼,“哈?你说啥?”
“没什么。”傅闻礼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保存后关闭计算机,“我有点累了,今天先休息吧。”
奇怪,刚才不还催他背税法公式,待会儿抽问么?宁熹一手抱着计算机,捞起打瞌睡的小胖准备从阳台离开,走之前又回头道:“我这几天都没查到你摔下楼的事。”
傅闻礼平躺着闭上眼没再说话。
宁熹又道:“明天我回趟家,得晚上才回来,你要上厕所抓紧啊。”
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宁熹疑惑地看了看小胖,推开窗户正要走出去,屋内才传来一句,“你一个人?”
“傅医生,”宁熹道,“你二弟顺路送我。”
傅闻礼睁开眼看过去,阳台已经没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宁熹特地起了个大早跑到傅闻礼房间,边打哈欠边道:“赶紧的啊,要洗澡赶紧洗,我得晚上才回来呢。”
傅闻礼心情似乎不太好,没回他,掀被下床绕过人就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宁熹仍坐在床边小凳子上,手撑着脸一点一点。
傅闻礼在他身旁蹲下,缓缓伸出手,隔空描摹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果然还是最喜欢医生啊。”
-
早上吃完早饭,宁熹想想还是给傅闻礼留了包子蒸饺,坐着傅景祁的顺风车回宁家。
小胖起初仍像昨天那样拼命往宁熹怀里钻,可在离开傅家后,就又安静下来,探出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
下山后,更是直接从宁熹怀里跳出来,傅景祁试探着去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惧怕。
“它似乎不怕我了。”
“好像是。”
宁熹更奇怪了。这么说,它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傅景祁,是傅家。
那儿究竟有什么让它害怕的?
没等宁熹想明白,奔驰已经开至栖霞路胡同口。
傅景祁打量着这个地方,道:“医院随时有事,晚上五点,如果我不能过来接你,就叫章伯派人来。”
宁熹点点头,抱着小胖下车。
目送车开走后,裹紧羽绒服转身走进巷道。
来到388号宁家,这里还跟他走之前一样,甚至比他在的时候还要稍微干净点。
能帮他打扫的……
宁熹很快想到一个人,掏出手机给沈田珠发了条消息,很快就收到对方回复。
一个大哭的表情。
【哥,我不想嫁人。】
上午不到十点,沈家包子铺后院儿吵闹声迭起。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王芳站在窗外嗑瓜子,两三片瓜子皮牢牢黏在泛紫的厚嘴唇上,“妈这不也是为你好?那户人家又不差,听说家里还养了十几头猪呢。”
沈田珠从来没有反抗过母亲,以往被骂两句打两下,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哭着叫嚷:“你不就是想要彩礼给弟弟治病!说得好听为我好。”
王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瓜子皮混着口水就往窗户上喷,“老娘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读完了卫校,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告诉你,人马上就来相看,等谈好了彩礼,你不嫁也得给我嫁!”
“我还是不是你女儿!”沈田珠彻底崩溃了。
又哭又闹,院子里再没传来任何声音,就连一向还算疼她的父亲也像变了个人,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完全视而不见。
沈田珠怕极了,坐在床边,眼泪颗颗砸落手机上。模糊间,只见屏幕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不想嫁,那就不嫁,哥帮你。】
她眨掉眼泪,紧盯这句话,心里顿时犹如坐过山车,咧开嘴哭得更凶。
不到一小时,相看的人迟迟没来,反倒是宁熹来了。
估计是已经看到前几天的新闻,王芳倒不敢再明着骂他扫把星,只狠狠拧着沈建华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将宁熹赶走,别坏了今天的事儿。
“宁熹来啦。”沈建华将胳膊从老婆手里解救出来,笑着迎过去,没瞧见他身后跟着人,试探着问:“你怎么回来了?傅家那边……”
“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回来看看。”宁熹大步跨进院里,像是没看到沈建华夫妇眼底呼之欲出的不欢迎,也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