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蒋耀合上审讯室的门,而透过玻璃,他看见里头的影子几乎像是一尊雕塑,久久也没有任何动作。
与此同时的支队长办公室。
屠邵东从韩涛手里接过口供,他大致翻了翻:“张黎明什么都肯说?”
韩涛脸色铁青:“一开始确实是不配合的,不过在秦冬来了之后就肯说了,还说的特别详细,害得我得全程抓着秦冬不让他动手。”
“这兔崽子,就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的。”
屠邵东说着,将口供翻到有关秦夏自杀的那一页。
据张黎明称,他们很早就盯上秦夏了,因为过去她曾经自己去过北阳的三甲医院心理科就诊,而对于一直在伺机伤害屠邵东的赵洋和张黎明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在动手前,他们暗中观察了秦夏很久,对她失恋,转岗,甚至缺钱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在这段时间里,赵洋便直接在秦夏去医院开药时与她见了面,谎称自己的妹妹也碰到过和秦夏一样的事情,借由秦夏对“哥哥”这个身份的信任,将自己的“妹妹”杨丽,介绍给了秦夏。
之后,杨丽因为身处国外,并不担心被国内的警察追踪,在一两个月内便让秦夏的精神状态急转直下,最后,杨丽谎称自己已经和人约好“离开”,让秦夏删了她,紧跟着,便将秦夏拉进了自杀群。
在杨丽的刺激下,秦夏在自杀群里发布结伴自杀的目击,同群的“网络劝生员”立刻便将募集信息转到了张黎明所在公益群,而为了防止有志愿者去联系秦夏,张黎明提出由自己来接手,但转头便利用买来的黑号和秦夏联系,将她约去了北雁湖公园,并且利用秦夏对同行者的信任,诱导她在胳膊上留下了很多烟疤……
不久后,按照两人约定好的自杀形式,秦夏就在张黎明和赵洋的面前完成了那场惨烈的自裁,为了完成仪式,他们在现场丢下了双喜的烟头,随即,便等着他们要报复的那个人上钩……
“畜生……那些网络劝生员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在给人当枪使,张黎明也是通过这招盯上其他受害者的。”
屠邵东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把口供拍在桌上,点了一根烟:“秦冬呢?”
韩涛无奈道:“猫在楼梯间抽闷烟,我看眼睛都红了,我也劝不动,准备让小耀回来劝劝……他和唐主任刚从看守所回来,现在在路上。”
提起唐锋,屠邵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唐锋这个处处都要端着的老狐狸憔悴成最近这样。
一连受了两个巨大的打击,在徐一桐尸体被打捞上岸的那天,唐锋一言不发地跟着车回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分局,动静大得甚至还惊动了他正在国外做科研的父母。
掸掉一些烟灰,屠邵东疲惫道:“好在之后有公安部的专案组帮我们……要不这案子没个半年根本收不了尾。”
想到那些堆积成山的材料,屠邵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火化师的案子牵扯太广,案情又极度复杂,11 个受害人,这么多省市,再加上这些年徐一桐伙同杨丽他们犯下的新案件,想要全部肃清,无疑是一件难事。
韩涛想了想:“说起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杨丽之所以会想报复屠队你,是因为徐一桐的灌输,而她也是因为这样才开始联络赵洋和张黎明的……这件事似乎并不在徐长青的意料之中,包括赵洋擅自联系张莉,这都是徐长青并不清楚的行动。”
屠邵东掐了烟,冷冷道:“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是徐长青指使的,他绝不会用这么露骨的方法暗示火化师的‘复活’,换句话说,要不是因为徐一桐的灌输,我们就不会重新开始查火化师的案子,而徐长青不用出来干预,也就不会暴露……可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老唐已经决意要让支队入驻干预中心,加上蒋耀来了之后对什么案子都刨根问底,徐长青不得已开始加快行动,然后,便用出了杨丽这张底牌。”
之后的事情,无论是直接杀死干预中心的咨询师,又或者是绑架蒋耀,一切的一切,都是徐长青精心设计过的,将杨丽直接送到支队的圈套。
好在,在这场较量里,最后他们没有输。
想到这儿,屠邵东忽然又记起几个月前,他一气之下将蒋耀踢去干预中心时的情景,他摇摇头:“我可真没想到,老郝的徒弟总是能给我带来一些惊喜,现在看来,干预中心就算转成半公半民也还是得办下去,估计老狐狸是不肯把这小子还给我了……”
他的语气有些可惜,而韩涛一下就笑了:“那屠队,不是说之后还要扩大刑事联络员的队伍吗,小耀要是回不来,我能和秦冬换换班不,他留在支队,我也去接一段时间的电话?”
“怎么,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跟我跟烦了?”
闻言,屠邵东只是凉凉斜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烟丢给韩涛。
“把秦冬叫回来,我办公室又不是不能抽烟,马上支队会有很多事,你和秦冬分摊一下……这小子,之前闹了不少变扭,也该让他回来收收心了。”
作者的话
不明眼
作者
2022-01-03
明天完结了。
业火 26
四个月后,清明。 北阳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蒋耀睡醒的时候车还在高速上,他打了个呵欠撑起身子,面前多了一杯咖啡。 “有点冷了,但还能喝。” 韩涛笑笑:“刚刚雨大,秦冬开的慢,估计还得有二十分钟才到。” 闻言,驾驶座上立刻传来一声冷哼:“我昨天晚上在专案组呆到凌晨三点,就睡了四个小时,你要不怕死,想让我开快也行。” 随着车子驶出北阳收费站,头顶掠过的路牌上显示他们距离北郊公墓还有三公里,蒋耀的目光落在韩涛怀里的木盒上,犹豫了一下问道:“涛哥,阿姨为什么想把叔叔迁到北阳这边,叔叔老家……不就是蓉城的吗?” 韩涛苦笑着摩挲着木盒:“还不是她说什么,当年我爸是担心自己拖累我和我妈才被人诱导走上绝路的,她就想着把人放在北阳,离我近一点,让他看看自己儿子现在过的挺好,还当了警察,没有变成他当年担心的那样。” 在小雨里,车子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北郊公墓。 这些年,队里如果有殉职的警察便会葬在北郊的烈士陵园,而相对的,很多警察家属也都会选择相邻的北郊公墓,其中,便包括屠邵东的母亲,郝雪峰的父母,以及秦冬的妹妹秦夏。 下了车,韩涛先去接待室办理手续,而蒋耀跟着秦冬拾阶而上,很快便找到了秦夏小小的墓碑,前头至今还放着一束有些干枯的百合花。 “小夏妹妹,你好,我是冬哥的同事,我叫蒋耀,今天第一次见面!” 蒋耀将新的花束放在台阶上,他望着汉白玉上秦夏微笑的脸庞,就同过去每次给父母扫墓时一样,轻松地对着墓碑“攀谈”起来。 一连十多分钟,蒋耀滔滔不绝地将专案组关于火化师案子的调查进度都和秦夏说了,而他还没说完,韩涛那边办完了手续走上来,一看这架势就笑道:“小耀,你就别喧宾夺主了,别看某些人平时毒舌,在妹妹面前话还是挺多的,你让他讲两句吧。” 他这么一说,蒋耀才后知后觉秦冬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他慌里慌张地把位子让出来,跑到韩涛身边:“涛哥,叔叔什么时候下葬啊?” “刻碑还要两天,我下周过来,你再陪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