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度不详的感觉让罗无辛心里发沉,但偏偏,坐在他面前的沈素心还有罗丹青都对此毫不知晓。
“怎么了儿子?脸色这么差?”
沈素心有点忧心地又把罗无辛给她剥的橘子塞了回来:“看你黑眼圈很重,是不是又睡不好了?”
“我……”
罗无辛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他现在每天晚上都是个女人,和人共用身体的感觉很奇妙,之前陶昕睡下后,他也会在“房间”里入眠,但在那个地方,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噩梦。
而这两天之所以没睡好,也是因为他整夜都在陶昕的身体里思考,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去了哪里。
见他不说话,沈素心只当他是默认了,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辛,你是不是又想起十八年前的事了?”
十八年前……
光是听这个年份,罗无辛的额头就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这些日子他经常想起那一年的事情,但不同寻常的是,其中还穿插了一些类似是陶昕的记忆。
他和陶昕的意外发生在同一年,甚至是同一个冬天,现在陶昕的状况已经危在旦夕,是时候要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了。
想到这儿,罗无辛轻轻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爸,妈。”
他问道:“十八年前,你们有听说过一个叫做陶远的医生吗?”
可以说,在十三岁那场意外发生之前,罗无辛一直是个内向又不引人注意的孩子。
他的性格问题从小就有迹可循,那一年,罗丹青和沈素心夫妻回老家走亲戚,某天傍晚走在乡间小路上,隔着很远,他们就听见了风里夹杂着的哭声。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男婴,身上裹着保暖的衣物,在黑暗干涸的水渠里哭闹不停,而送去县里的医院,大夫一看孩子哭得停不下来,立刻就给出了一个让夫妻俩心凉了半截的猜想。
通常来说,男婴在他们这儿不会被无故抛弃,看这个样子,很可能是大脑发育有些问题。
而对于自身无法生育,已经存了想要收养这孩子心思的罗家夫妇而言,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夫妻二人商量了一晚,最终还是决定咬紧牙关,带上了当时不多的积蓄,带着孩子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做全套检查。
好在,最终的结果证明了孩子的大脑并不存在损伤,只是大脑部分区域过度活跃导致的情绪敏感,天生得心很“重”,还没有到达病理的程度,但是也需要进行合适的后天引导,避免孩子未来走上歧路。
而那时,沈素心给孩子取名叫罗无辛,本意就是希望他的人生当中不要再经历这样的辛苦……能够过上平稳幸福的生活。
但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个捡来的孩子也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生。
罗无辛十三岁那年,12月10号这天,他的班主任忽然发现,那个坐在角落里消瘦沉默的男孩不见了,甚至,直到早自习下课,他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
本能感到古怪的班主任联系了罗无辛的父母,结果却发现,罗无辛是和往常一样出门的,只不过,中途发生了某些事情,让他没能再到达学校。
罗无辛失踪了。
一时间,心急如焚的罗丹青还有沈素心立刻就选择了报警,毕竟,他们很清楚养子的个性,虽说这些年在他们的教育下已经好转了很多,但依然不是那种爱惹事生非的孩子,更不可能直接旷课了。
很快,警察开始了搜查,但是,却只在学校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了罗无辛的书包,而他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整整24小时,绑匪没有问罗家要赎金,甚至也没有联系夫妻俩要赎金,导致沈素心一个晚上甚至哭得晕厥过去两次。
所有人都觉得这场绑架来得古怪,其中,甚至也包括了被绑走的罗无辛本人。
绑走他的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在面包车上,他在双眼被蒙的情况下听见他们说话,却没有一句是关于自己的绑架。
随后不久,他被从车上带下来,丢进了一个满是潮湿气味的小房间,似乎是看出他怕得浑身发抖,其中一个男人甚至还安抚一般地拍了拍他,让他放轻松,并说,睡一觉或许会好受点。
男人轻描淡写的口气让罗无辛浑身发毛,他恳求他们能放开他,但男人不为所动,而这时,又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上来就问他他家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