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之后,他们蒿里的邻居们只是来他们家里看个稀罕,就无动于衷了。按说他们可以去秦鱼家里磨豆子啊,秦鱼作业都做好了,就等着他们去抄了。
但是,并没有。
还是那个原因,推磨是要耗费力气的,秦鱼家里有牲畜可以帮忙,他们要是去用石磨的话,就只能自己用人力推了,忒费劲,不划算。
而且,秦鱼已经交给了他们生豆芽的法子,吃的变多了,他们就更用不上石磨了。
而且的而且,他们若是想吃麦粉或者豆粉了
,他们可以拿着麦子和豆子去秦鱼家换嘛,秦家慷慨,一斗麦子就可以平换一斗麦粉,还不用出磨粉的力气,这样算起来,是他们这些邻居赚了啊。
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送来的麦子在用石磨磨过之后,是要出麦麸的,而这些麦麸,是他饲养家禽最好的饲料。
由以上种种原因,石磨没有在贫民百姓间推广起来,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而石磨的这些弊端,在贵族们眼中,简直不值一提。也因此,贵族家里或许能随处可见石磨,能吃上用石磨磨出来的精细吃食,而在民间,却是凤毛麟角。
但是,如果百姓们在石磨上耗费的力气小于他们获得的利益呢?
凡事有利可图,才是爆发式推广的最暴力方法。
就比如,这个铺子老板在发现液态的豆浆可以变成固态的豆花可以饱腹之后,迅速的想法子改良了石磨笨重难以操作的特性,将其变得小巧玲珑,可以由单人操作,少量的磨出豆粉,然后熬成豆浆,再加盐卤子点出豆花,然后入口饱腹。
给石磨瘦身之后,不说随处搬动方便,即便是一个体弱的女子,每天也能随手为家里人磨一些谷物,改善伙食呢。
秦鱼看着铺子主人身后大大小小做工有些粗糙的石磨,震惊这铺子主人的聪明之余,又有些难以置信。
他问素怜:“素怜,把豆子磨成豆浆的吃法,都乡里很常见吗?”
素怜笑道:“在小主人磨出这豆浆之前,素怜从未听过哪里有这般吃食。”
哦,那就是说,磨豆浆是他首创的?
秦鱼:“我记得,我是前年才想出这磨豆浆的法子吧?”
素怜:“其实,是在去年春耕之后,老主母才邀请邻里们到家中享用面饼宴,也是那之后,老主母才把这磨豆浆的法子教给邻里们的。”
去年春耕之后,到今年春耕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在秦鱼都对豆子失去兴趣之后,他才偶然发现街上竟然有当街卖豆浆和石磨的,而且还有人已经点出了豆花。虽然这人是直接把干豆子磨成豆粉,然后再洒在陶罐里煮成豆浆,也没过滤豆渣,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成功点出了豆花。
但也只是豆花,看这人兴致高昂一心一意的推销他的石磨的情况
,他应该没想着进一步压出豆腐才是。
就是不知道,这磨豆浆的法子,是只有这个人对豆浆感兴趣,还是已经在都乡传播开来了。
秦鱼一时间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一边想着既然瘦身石磨已经出来了,他也有了点豆腐的灵感,等他将豆腐做出来,只考豆腐本身,会不会让秦国的百姓们感兴趣?
若是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由贱物豆子做的热豆腐,那么这个豆腐,官署会收税吗?
若是豆腐上了贵人的餐桌,会对贫民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会不会升高菽在谷物中的地位,秦国会不会加大对菽的税收,这些秦鱼都不知道。
但若是因为有未知的困难他就踟蹰不前,那也不是他干事业的作风。
秦鱼:“素怜,你去找这主家买几个小石磨,然后问问他是怎么想着要往豆浆里加盐卤子的?”
素怜领命去询问卖石磨的老板,秦鱼则是坐在壮的肩膀上探头探脑的去看那碗黄不拉几的半成品豆花。
壮有些紧张的劝秦鱼:“小主人,这吃食一看就不干净,等回家,壮为小主人推磨,咱们自己做来吃好不好?”他见秦鱼对那什么叫豆花的好奇,就以为他想亲自吃一吃,怕他再吃出个什么好歹来,便勉力劝了劝。
秦鱼摸摸壮硕大的脑袋瓜,笑道:“他这磨豆浆的法子不对,等回家,我做给你们吃,保证比他这个好吃。”
壮高兴了,只要小主人不随意吃外头的不干净吃食,他想做什么都行。
同样在一旁看稀奇的娇娇也烟也在讨论这碗豆花。
烟很不忿:“这人,哼,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这磨豆浆的法子,学了个半吊子,从一开始就错了。磨豆浆,应该先将豆子泡上一晚,第二日等豆子皮都泡舒展了,再上磨去磨两遍,出的浆才细腻莹润,然后再过滤出豆渣,这时候的豆浆才可入口。”
娇娇则道:“他们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旁边有人听见娇娇她们的谈话,不由好奇问道:“兀那两小儿,难不成你们家也会做出这能饱腹的豆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