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走到三十七班。门窗都关着,走廊里很寂静,沈渡津蹑手蹑脚地过去,在门缝间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海上月是天上月
沈俞在和身边人谈天说地,看起来自在又开心。
她今天没穿那条上次沈渡津和她妈明确拒绝过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短裙,而是换了一条黑色长裙,上半身穿了件能拉起链的羽绒服,看起来很保暖。
这天恰巧有一波寒流侵袭云城,气温跌到了冰点以下。
她很听话。
不过他的话她向来不爱听,应该是听了沈慧的话吧。
盛闵行轻声跟过来,用气声道:“不进去吗?”
“里面人多,我进去不太好。”沈渡津收回落在教室后方的目光,“走吧。”
盛闵行眉毛一挑,终究是没多说。
说看,就真的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做,甚至沈俞都不知道他来过。
天逐渐亮了些,周遭不再寂静得可怕,有几个高中生从他身边穿驰而过,欢声笑语,只因今天是备战高考中难得松弛的日子。
他们又走回了南门门口的孔子像处。
盛闵行停下问他:“真的不留下吗?”他实在看不惯沈渡津这副打退堂鼓的模样,明明就差了一步而已。
“嗯。”沈渡津低垂着头,“我回车里等你吧。”
到了家长进校时间,身边都是蜂拥而入要进来参加成人礼的家长,只有沈渡津一个人逆流而行。
广场两侧的树荫处还有很多学生,拿着老人机四处张望着寻找家人的身影。
他身边恰好有个女孩子找到了家人,从他身边径直扑过去,扑到了妈妈怀里。
盛闵行要留在里面参加仪式,只能送他到门口。
他回过头,要再看一眼这所学校,不用过多久,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要在这里举办一生中最重要的成人礼。
他虽然无法以适合的身份参加,却依旧希望他的妹妹能够一切顺利,往后所有困苦都能化作坦途。
这是他给她的成人寄语。
转过头却看到了那个他以为今天不会再见到的人。
沈俞躲在孔子像后面,恰好与他对视上。
她早在教室时就发现了沈渡津。
沈渡津自以为虚掩的门很安全,却注意不到门上还有块玻璃。
一举一动,无比清晰。
她以为沈渡津会进来,谁知等了很久也没动静,沈渡津仿佛只是想来看一眼便走。
她一边沉浸在悲痛中一边怨恨着沈渡津,在见到沈渡津时第一感觉却是不可否认的惊喜,而见到他又消失在门口时心又被提起来。
所以她追了出去。
见躲不下去,她主动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来干什么?”
沈渡津比她还要慌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不知第一句该用什么开头。
“我来……参加你的成人礼。”他说得有些没底气。
沈俞眼睛有些红了,话一说出口便破了功。
“那你不进来,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她紧咬着下嘴唇,眼泪却控不住地决堤而出。她今天化了妆,哭起来却不管不顾,像忘了这回事。
沈渡津有一瞬间怔愣在原地,在清楚沈俞什么意思后眼眶也不免有些变红。
他走过去,轻拍沈俞的肩膀:“别哭了。”
沈俞听不见。
他又说:“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他将沈俞轻搂进怀里,又避免碰到她脸上的妆:“我真的很高兴你会愿意让我过来……”
“……”
说到最后,他只剩一句。
“……对不起。”
又过了很久,广播已经开始通知没进场的家长抓紧时间进场了,沈俞才从他怀抱里退出来。
她脸上泪痕还没干涸,沈渡津又从衣袋里翻出包纸巾给她细细擦了擦。
她没说什么,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自己行为举止有些尴尬,只是拉着沈渡津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沈俞便注意到盛闵行也在:“盛哥好。”
方才盛闵行识趣躲到了一旁,见一切说清才过来。
“你好。”他向沈俞微微颔首。
打过招呼沈俞便拉着沈渡津说起小话,刚才那点奇怪的隔阂全因为盛闵行的存在而消失不见。
“他怎么也在?”沈俞低声问道。
沈渡津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现在和盛闵行的关系,眼睛却突然瞟到了隔壁家长的手。
再看自己两手空空,他突然就想起什么,站定问盛闵行:“陈瀚将车停在了哪儿?”
盛闵行知道他想要什么,说:“我刚刚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让他把东西拿来了。”
这种默契的事在他们身上绝不常见,说完两人俱是一愣。
陈瀚很快把东西送到,是一个天蓝色的小盒子,还有一个餐盒。还有一束粉红的玫瑰花。
餐盒是他今早起床时准备的。说起床也不准确,毕竟盛闵行告诉他早点出发时他就开始动手了。
他似乎很久没给沈俞动手做过饭,所以这次他无比用心,在厨房里足足呆了三个小时。
粉玫瑰被沈俞放在怀里,她和所有人一样,是有家人陪同参加成人礼的人了。
“你还没说,他来这干什么。”沈俞还念念不忘这件事,悄声对沈渡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