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似乎还挺健谈:“不过你还真是奇怪,照理来说从酒吧出来哪有不喝酒的,但你身上竟然真的一点酒味都没有。”
“因为我没喝。”他今天运气好,没碰上需要陪酒或者强行要灌他酒的客人。
不过细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奇怪,他好像运气已经这样好过一段时间了。
司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大概也是觉得沈渡津这人难聊。
“哎你知道吗,这家酒吧可不普通,听说里头还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司机又跟他分享起自己对于夜幸的所见所闻,“按我看啊,你以后要是和朋友聚会,还是换一家酒吧好点,那儿不干净。”
沈渡津终于笑笑:“知道了,我应该下次不会再去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都喜欢刺激,哪里不能寻求刺激,非要到那种地方,我上回还看见有人横着从那里面被抬出来呢。”
沈渡津不知答些什么好,只是嗯嗯哦哦地敷衍过去,但其实这司机似乎不需要人附和也能自说自话很久,直到目的地临近时他还在天南地北地吹。
他嗓音属于比较不大不小的一类,听得沈渡津昏昏欲睡,车上自动播放的纯音乐都比这提神。
“到啦小伙子,赶紧去吧。”司机将刹车踩下,那嗓门直直将沈渡津惊醒。
“谢谢。”沈渡津揉揉眼角下了车,面前是今天上班前该来而没来的地方。
云大第一附属医院。
他摁下回春楼一楼的电梯按钮,电梯门开启又关闭,他却还停留在外面。
不用上去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根本不可能允许家属探视。
他也不想自找没趣,夜深人静闹出动静还打扰值班护士,于是干脆作罢。
医院走廊也不适合做长久的停留,他几经转移阵地,终于在医院大门口落了脚。
他忽然想起白天时质问过盛闵行的话。
“你为什么总是临时起意?”
其实总临时起意的是他才对。
三更半夜来趟医院,还在医院门口冒着随时被赶走的风险吹冷风,正常来说他肯定不会这样。
可他被夜幸辞退,在被辞退之前还被羞辱了一番。
人生难免有失意落魄的时候,他无法做到铁石心肠,这种时候总想离亲近的人更近一点。
这会儿可比那时候好,那几年都是一个人过,齐德不能算亲人,沈慧又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今晚的异常或许能解释为,他是为了弥补十多岁那几年的缺憾。
手机电量即将耗尽,他看了眼寥寥无几的信息,那里面大部分还是公众号的推送。
有个红点属于钟期。
钟期平时睡得早,这个点一般早已进入梦乡,今晚竟然破天荒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应该是起夜时发现自己不在才多问一句。
沈渡津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还有个刺目的小红点属于盛闵行。
盛闵行问他:【你人呢?怎么还不下来?】
发消息的时间是三点半,刚好是他下班后的半个小时。
他又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手指微动,回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不用再来接我了】
盛闵行回得很快:【那是你跟我说,我还没答应】
他这才想起来,盛闵行的确没表态。
当时只是闲聊中提了一嘴,盛闵行没有异议,他便当是默认了。
沈渡津有些看不懂了,明明他已经成了这人的训犬师,合同也已经签了,盛闵行难道不会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在他身上吗。
他有一种想将所有事情搞糟的想法,回道:【我已经按照要求签了合同成了你的训犬师,你真的不需要再来】
再过来也没用了,他已经被炒了。
网线那头收到这条信息的盛闵行神色暗了暗:【我乐意】
的确沈渡津已经成了他独有的家庭训犬师,但,还不够。
他想要的东西有很多。
沈渡津看着那三个字无名火起,快速打上一串:【盛先生尽管过来,来了也找不到我在哪儿】
【怎么回事?】盛闵行听出了端倪。
他觉得有些可笑:【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他早有种预感,金领班口中“上头的人”指的不只是夜幸的上层。
夜幸每天来来往往的上层众多,他所处的区更是这样,这个上层是谁,他当时真没一个精准的定论。
如果硬要选出一个最有可能的,那比盛闵行更有动机的他能列举出好多个。
只是他现在气急上了头,有些无差别攻击。
盛闵行正好撞在了他枪口上。
这人还在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有些兴致缺缺:【没什么事,被炒了,所以你不用来了】
这人倒是会第一时间为自己开脱:【不是我做的】
过了两秒又问:【怎么这么突然?】
沈渡津觉得心累,盛闵行看上去就像智商情商发展不均衡,毫无情商可言。
他说:【不知道】
盛闵行:【你信我吗?】
【不信】他答得很快。
真的不信吗?
信吧。
不过不是他相信盛闵行,而是从前的齐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