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沈渡津斩钉截铁道,“你有手能自己做的饭为什么要别人代劳?”
“你看,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手上的伤也还没满一百天,自己做饭的话不免容易受伤。”他继续尝试说服沈渡津。
沈渡津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你那陈年老伤,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那你现在想起来了,”他皱起眉头,“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我还有胃病,前几天刚看过医生,被交代过饮食要健康规律……”
……又在说鬼话。
沈渡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楚楚可怜”这样的词套用在这人身上。
他忍不住打断道:“你怎么总是临时起意?”
“你没说错,就刚刚,”盛闵行钻了空子,“喝第一口鸡汤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
“不过我临时起意,起的都是很长远的意。”
他又说:“打个比方——”
沈渡津估计那不是什么好比方。
他正准备找些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盛闵行便看向了他。
盛闵行一字一句道:“我想喜欢些什么人,喜欢便喜欢了,要去追的话,我也乐此不疲地追。”
“直到他答应为止。”
一定是错觉,沈渡津看见这人眼里盛了些细碎的光亮,并且心神为之一震。
“所以沈老师,你答应吗?”
沈渡津:“答应什么?”
心跳似乎连着鼓膜一同震动,他有些短暂性地缺氧。
“当然是答应在这里做饭的时候顾上我这张嘴,”盛闵行有些狡黠地望着他,“我很诚恳的。”
沈渡津心里那簇火苗莫名暗了暗。
“行。”
盛闵行惊诧于他的爽快。
“不过我还有条件。”
果然。
盛闵行不慌不忙问道:“什么条件?”
“工资要高些,我不能白干。”
盛闵行暗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渡津是个财迷?
“当然没问题,按照原来薪资再提高20如何?”
沈渡津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要跟你明说的,我只会做最普通的家常菜,你买的那些名贵食材我都用不上。”
比如你的肝。不,鹅的肝。
“会做家常菜就够了。”盛闵行笑眯眯道,看起来葫芦里的药还没倒干净,“那些食材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挑你做得顺手的。”
沈渡津撇他一眼,低下头去。
盛闵行再次确认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出钱,你出力,我们搭伙——”
他骤然顿住,沈渡津也是一下怔愣。
窗外呼啸的冬风似乎进入了静止期,安静得可怕。
搭伙做什么?
“搭伙吃饭。”
沈渡津听完再次松了一口气:“行。”
寒风再起,似乎比方才还要刺耳。
盛闵行似乎十分不服气“生活残废”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偏要做些什么改变沈渡津这刻板印象。
可他唯一熟练些的只有洗碗。
所以沈渡津放下碗筷的下一秒他便十分自觉地将脏碗收进了厨房。
他今天算是正式下班,进厨房同围着淡黄色围裙的盛闵行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
离开前盛闵行还试图挽留一下,但沈渡津下一趟班有迟到的风险,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他的目光将沈渡津送至门口,思绪都要跟着关门声一同离开。
似乎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
沈渡津还是没算准时间,晚高峰时段路上只会堵上加堵。
他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回到市中心外围。
今天时间已然来不及,他没办法去医院看一眼沈慧,只好直接前往夜幸。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一路上没碰见什么熟人,他暗自庆幸迟到的事或许可以隐瞒过去。
结果打开更衣室大门的时候,他见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熟人”。
第一个“熟人”是金领班。
金领班抱着手臂,盯着属于他的柜子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更衣室顶上的白色光管像是新换的,照得金领班额头锃亮。
他似乎也发现自己头发稀疏,特地戴了顶假发进行遮掩。
金领班站的位置很微妙,沈渡津走过去无法完全打开柜门。
因此他只好朝着金领班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领班好,能麻烦您让一下吗?”
金领班闻言后退半步,这半步足以让他打开柜门存放东西。
他感受到那道有些阴森的目光还流连在他身上,意识到这一点后手脚动作都有些不协调。
金领班依旧抱着手臂看他:“休了三天假,连上班时间都忘了?”
他暗道不好。这是要追究了。
“我今天路上有些堵车。”他尝试解释一下。
“攀上大腿不想干了就直说,谁不知道你那三天假是怎么来的。”金领班说完冷哼一声便甩门出去,留下沈渡津百思不得其解。
盛闵行强迫他休了三天假,该扣的工资也扣了,很合理合法,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诟病的地方。
孤鹰里的客人还是相似的成分,这片区他管得久了,这些人也都眼熟能叫得上名字。
郝峥今天也在场。
他从郝峥身边经过时,这人问了他一句:“听说你到了闵哥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