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离大门近,可偏偏大门又走不得。
只能舍近求远。
这会儿在夜幸当员工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一楼他走过无数回,很多不寻常的道他有个基本的记忆。
计划半天,他们离一楼还有段距离,沈渡津赶在开门前告诉盛闵行:“待会儿我们不走大门。”
“我们跳窗。”
盛闵行微微讶异地挑眉,随即应道:“好。”
跳窗的事,以前也没少干。
这种事你干过很多回吗
一楼的逃生门也需要刷卡才能进出。
夜幸有普通楼梯,所以安全通道几乎没派上过用场,也只有每个月的保洁定时打扫卫生才勉强算得上有点人气。
盛闵行很自觉地让出门前的位置,方便沈渡津刷卡开门。
沈渡津站定在那道不锈钢门前有些犹豫,心里突然生出一阵慌张。
门后是什么景象谁也不知道。
他又用上贴耳听音的方法,但这回无法奏效,他只停了一秒钟便放开。
隔壁就是厨房,半夜油烟机的嗡鸣也停不下来。
有个声音说:赌一把吧。
门后有人又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终沈渡津上手刷了卡。
很清脆的识别音盘旋在空气中,他拉开了那道满是灰尘的不锈钢门。
门后没人。
探头出去多次反复确认,的确连只蚊子都不多。
他彻底松了口气,朝后招招手,示意盛闵行跟上。
一路上几乎没人,他们很顺利就到了沈渡津预想中的储藏室。
只不过这顺利得未免太过诡异。
沈渡津极力忽视这种诡异,将其归结于自己的心理作祟。
为方便员工取货,储藏室门的钥匙就挂在旁边的消防栓上,夜幸走廊到处都是监控,也不怕会有客人进来顺走东西。
锁眼插上钥匙轻轻一拧就能开,沈渡津轻手轻脚地进去,下意识想去开灯,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上班,于是伸向开关的手又默默收回来。
盛闵行也从后面跟着进来。
储藏室内部倒是比安全通道干净不少,陈设也是整洁有条理的,不像别处堆满货物、连落脚地儿都没有的仓库。
那扇蓝玻璃窗就在眼前。
暴雨天依旧有黯淡的月光透过脏玻璃射进来。
窗外隐隐约约可见盛闵行那辆路虎的身影。
“你方向感很不错,上回让你开车去医院是个对的选择。”
盛闵行冷不迭一句夸赞,足足把沈渡津吓得原地弹跳了一下。
许是看他太过紧张,盛闵行没忍住道:“你好夸张。”
沈渡津回过头,不满地瞪他一眼。
“我们已经安全了。”
沈渡津伸手在窗上四处按压,分出些精力回他:“话别说太早,我们还没离开这里。”
盛闵行不与他争,顺从地笑道:“好。”
窗上附着着一层很厚的灰尘,用手在上面甚至可以涂抹作画。
推也推不动,拉也拉不开,就像长在了墙上一样。
没办法中的办法,沈渡津一手撑住窗台,一跃而上,再朝着窗子上方边缘的中间处猛地一踹。
一下不行,他便连着来了好几下。
玻璃随即碎裂。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破绽,盛闵行都有些来不及反应,脸上露出些目瞪口呆的表情。
沈渡津又撑着墙,抬脚踢开那些尖锐的碎玻璃。
处理干净以后,他随即就着这个站在窗台上的姿势转过头来。
看到盛闵行放空的眼神,他蹙着眉道:“别看了,跟上。”
盛闵行还是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钟期太沉,压得他不知该怎样动作。
沈渡津无言,只得跳下来,从他手里接过钟期,朝着窗外颔首道:“你先过去,我殿后。”
“这种事你是不是干过很多回?”盛闵行很突然地没头没尾道。
“没有,”沈渡津否认,又有些好奇,“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盛闵行:“看你很熟练。”
熟练得能在你身上看到齐度的影子。
说来好笑,他无数次和齐度说过同一个问题,做人不能太表里不一。
他口中的表里不一也不是贬义词,顶多算个中性词。
意思就是齐度这人老爱藏着掖着,人也别别扭扭,想要的喜欢的一律不肯开口说。
盛闵行最初只在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那会儿看见齐度打架。
他无数次追问过齐度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为什么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后来都不再打架。
问多了自然惹人烦。
齐度就很烦,到最后才给出个难辨真假的答案:本来就不擅长打架,是替他出头被迫上阵。
放在别人或许难辨真假,但盛闵行就是一眼能知道,假的。
齐度其实最爱打抱不平,但永远只敢偷偷摸摸的。
看他被霸凌得狠了,才按耐不住上手帮忙。
这毛病得治。
当时年纪还小,盛闵行其实也什么都不懂,不善表露被曲解为胆子太小。
于是他只知道带着齐度一块儿打架壮胆。
首当其冲第一件事还算没完全跑偏,就是齐度被罚站那事儿。
他能看出来齐度并不开心。齐度看似懒散地靠在教室后墙上打着瞌睡听课,实则就是一层假装不在意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