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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问诊篇(上)(3 / 4)

所以睥睨,得之过易故而淡漠。那些宠辱不惊,富贵浮云,不过是另一种模样的凡人心性。

毕竟,听了多少年林海松风,连和光、虚己的道理,他亦是在辞谢封赏、行医施药以后,才有了些许浅显的领悟。

却也只是领悟。

锋可藏,性难改。古语云中士闻道若存若亡,岂是假话?

林湘

今番只相交为友,他已然心境不稳,若情再深一分,交更密一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待到那时,林湘还能是如今赤诚率真、任性随意的性子么?待到那时,他还会在意这个小姑娘,不心生厌倦么?

柳砚青无法保证。

须知:慧是杀人剑,漠胜斩魂刀。他既然身怀利刃,安敢恣意而为?

心下正思绪纷乱,耳畔却传来她的声音。

你不要皱眉,好不好?

小姑娘望过来的目光满是忧色,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似要触他紧蹙的眉宇,却又终究不敢碰,最后蜷回了指,自认为了解一切地轻声陈述:

我的话惹你生气了。

是我不负责任指缩回来,搁在腿上绞着衣料,她自顾自装作云淡风轻,柳砚青却无法忽视那份自厌。

你该讨厌我的。她说。

和他人相处时,林湘是不自信的。她从不刻意显露自己的锋芒,总是学着替别人着想,绝不对他人抱有期待。她习惯了退让,习惯了逃避,习惯了躲藏。

想走近她需要时间,需要日久天长的耐心陪伴和主动关怀。

同样的,想把握相处的那份分寸,从容地应对这段单向的情感,需要更彻底、更漫长的自我审视。

可问题是,他能将一切都交给时间么?

柳砚青看着她眼下许久未消退过的乌青。

不。

他做不到那样残忍。

如果保持自身衡静稳定的代价是看她继续痛苦下去,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灵台乍现一点清明。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柳砚青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废口舌解释半晌,病得头脑昏沉的林湘终于相信了自己并不厌恶于她,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大抵是因为在家时不受至亲重视,她总是不敢相信旁人是真心待她好。注视着颔首的姑娘,柳砚青不免心疼。

若是许久许久之前,那时她尚且年幼,自己便识与她相识,那她现在定不至于独立敏感如此。林湘失了生父,一人长在林家的深宅里,一年又一年,何其寂寞。

可惜,纵是认识,当时的俞鹤汀又岂会关注一个小小孩童呢?

怀着错过对方许多年的淡淡怅惘,柳砚青为小姑娘腿上的其他淤伤涂了药,道:

小湘,方才你路走不稳,不仅是膝伤之由,平日里你极少打筋熬骨,昨夜逞强去翻人家的院墙,腿处筋骨肌肉必受牵扯,自己摸一摸腿上是否酸疼?若是疼得紧了,或许要歇息上三五日才能大好。

闻言,林湘乖乖掐一把腿根,脸立刻皱了起来,像稚子同亲人诉苦,酸。

那,我替你按一按?这样恢复得快一些。

有了铺垫,他轻易征得了小姑娘的同意。

脱下对方脚上的玄靴,未褪足袜,捧住纤细的脚踝,柳砚青将她的足轻轻搁在腿上,尔后手指顺着小腿的肌肉线条向上走。

雪色绸裤上那双手只比衣料的颜色深一些,搭在上头煞是好看,林湘便认真凝视它的动向。她的小腿其实还好毕竟行动时并不依靠此处发力,因此那双手没有久留,白皙的指节很快环上了她的膝。拇指绕着膝骨不轻不重揉了几下,她能感觉到,膝后的几根手指在经络上拂按的动作。

柔软的衣料被手指压着,在腿弯十分敏感的痒痒肉上摩挲,触着经络的穴位,有些痒,也有些胀。

硬质的指甲似乎在揉按时不慎自肤表滑过,恰挠经膝弯的敏感处,一个激灵,林湘差点没抬脚踢他。

疼吗?柳大夫仰首问她。

林湘的目光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七月的黄昏天,空气中带着夏的燥热,他的眸光却似秋叶沉静柔和,眼湖底专注地倒映出小小的,她的模样。

我、我觉得不用按了。率先移开了对视的眸,林湘无端觉得燥热起来,局促地攥住了手下的床单,她甚至想将放在对方膝上的足蜷回来。

林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看病时被医生碰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会难为情?

咬了下嘴唇,她红晕的面颊更染一层绯色。

余光里,柳大夫似乎笑了一下,仍旧温温和和的,林湘却觉得,自方才不再皱眉始,他的心情畅快了许多,此刻更是远比平日高兴。

小湘,又打算讳疾忌医了?他问。

才没有!绯色还并褪去,盈波的眼瞳一缩,她被这个又字刺激到了,狠下心言之凿凿对他赌咒:柳大夫,要按你按便是,我若多言半个字,下辈子就继续待在这里!

这里是说药铺?

柳砚青一愣,旋即否定了这个推测,林湘的表情和语气不像在指他的药铺,更似在谈诸如黄泉地狱的恶毒诅咒,那么,她为何要用这里一言?

明白短时间内思考不通,暂且压下疑惑,柳砚青无奈地责怪:这件事值甚么,怎可拿自己来立誓?

暗金的光线透过窗格细碎地撒进来,还未点烛台,背光而坐的医者对她叹一口气,柔和的轮廓被光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边,声音也消融进这光里似的,听着澄黄澄黄的温暖:

小湘,今世还有很长,谈什么来生呢。鬼神之说虽是子虚乌有,然对其之态度却会影响自身行事。仔细想一想,不管是寻书姑娘、你的妹妹,又或是我,大家都不希望你有闪失,我是说,任何。

像是为他的话动容,林湘静默地垂低了眼。

她不言语,柳砚青也不再多说,容她静静去思考,手下却不停,离了膝窝,将那件秋黄的衫子往另一侧的腿根再拨一拨,盯着眼前雪白柔顺的绸布,平复两下呼吸,他终是抬手覆了上去。

为避嫌计,柳砚青极少会碰、会看病患的髀部这太私密。

但到底是医者,总有避不开的时候。不同人的身体大相径庭,老人的皮肉松弛无力,孩子的肤质柔嫩而有弹性,贫苦人家腿肉结实干柴,养尊处优者则肥厚细腻。

人情百态都在这一具皮囊里装着,见得多了、想得多了,渐渐地,外在的美与丑,贫或贵,他也不再去在意,只是行医。

可今天,心境所扰,他没法不在意了。

指端雪色的布料变了形,触感柔软,仔细感受,不时又能摸到髀骨的坚硬。这条腿像他预想中一样,并不结实健壮,甚至连骨头也伶仃。

这样纤细却力量不足的一双腿,昨夜是怎么主动去索要另一个男人的?又或者,她仍像往日那样内敛,是对方滥情之下主动侍弄,虔诚吻上肌肤每一寸,留下道道红痕?

忆起那截裸露在外的小腿欺霜赛雪的颜色,柳砚青抿了抿唇,目光胶在指端的衣料上,这片不对外人开放的疆域,此刻那样乖顺地任他揉按。

摁在经络上的指腹能诊出她的脉搏,一下,一下,随着按摩,在指尖很有生气地欢快跳动,蛊惑着他的心智。

被触碰的人并不出声,咬着唇承受,与指腹接触的肌肤和着心跳声的节奏,摇叶滚珠一般,微微地颤。

阴谷、中渎、风市、血海,再到箕门,柳砚青顺着经络寸寸上按。寂静的医室内,渐粗渐重的呼吸声清晰地响在耳边,或许是她在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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