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到能掀翻体育馆房顶的欢呼声不绝,滚动的汗珠,粗重的喘息在耳边络绎不绝响起。
怀曜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队友丢给他一条湿毛巾。
他顺手接住擦了擦脸上的汗,直起身慢慢调整呼吸,眉骨上还有些湿。
“明天回去,今天晚上可以把带来的东西都先收拾好了。那几套租房可以退掉了。”
眼镜男在旁边提醒。
这几天各项赛事都快结束,他们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边上累成一滩的队友奄奄一息,发出一声哀嚎。
倒不是不乐意,是时间太紧的缘故。
今天连着打了两场不同对手,还都比较吃力,光打破对面的防守就不太容易。后半场靠着前锋和后卫的配合硬生生爆扣才逐渐拉开距离。
怀曜出了力,贡献的分数占比也高,体能消耗得自然大。臂膀上鼓起的肌肉酸疼得厉害,便呆在硬座上休整。
大家挨个走出体育馆,上大巴的时候才终于送了一口气。
比赛的时候爽是爽了,赛后累成狗也是真的。
“你小子别靠过来。恶不恶心。”踩着新款牛仔蓝球鞋的男生一脸嫌恶地推开要往他身上擦汗的队友。
凑过来的队友被他击了一拳,龇牙咧嘴:“妈的痛击自己人还能不能玩了。”
“对你这种人真的没话讲。”牛仔男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踢了踢他座位下方的塑料板。
挑染的男生原来还闹得厉害,但是看到后面一上车就盖上棒球帽闭眼的人,就率先噤了声。
开什么玩笑,人家累成这样,自己再闹下去真的没良心。
怀曜坐在靠后的位置,车窗玻璃反射的光晕被脸上随意搭着的帽子遮了个严实。
“明天回不回去?”有个人轻轻怼了他一把。
自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说几句话。
虽然怀曜本来平时就不怎么讲话、一开口就是骚话连篇的个性c不是不清楚,但是今天也太反常。
怀曜想了想此刻窝在床上可能都没爬下来的某人,淡淡回了句:“不回。”
他还有事儿没做完。
c睁大眼睛,靠真被他猜中了。
“什么事?你别糊弄我,到时候教练那边怎么说。”
怀曜双腿懒散地岔着,他抽出右兜里的手机,顺手一转开机。
看到聊天界面确实一条消息都没有,反观自己跟个鬼迷心窍的色逼一样一长段一长段的消息,气得笑了一声。
c不小心瞥了一眼,目光复杂:“说真的,你不会在当舔狗吧。”
“舔啊,怎么不舔,把人家舔哭了也没见人家要我。”怀曜抵着牙,张口就来。
c听得嘴角一抽。
怀曜利落收起手机叫对方放心,“我和教练说过,不会太晚。”
他瞥了瞥前排那几个装模作样竖着耳朵认真听的人,笑骂一句。
“得了,会不会演。”
这下好了,前面几个人装都不装得支起上半身转头。
牛仔男:“留这干嘛,捐献爱心水电费?”
挑染男:“莫名其妙的,你也认床?这才几天啊。”
怀曜被“认床”两个字激得眉心一跳,避重就轻地回:“我再住几天。”
棒球帽男生怪里怪气得哈了一声,一脸见鬼。
“我靠,你真在这住上瘾了,我真没住过这么烂的。”
一群人说着说着突然被勾起反叛因子:“那我也留下来。”
怀曜手上拎着一瓶水,喘着粗气饮了几大口,手中握着的塑料瓶就瘪了下去,半瓶空荡荡的。
他掀了掀眼皮。
“我留下来等我女朋友,你们等谁?”
浑身上下散发出我有对象你没有的耀眼逼王光辉。
几个高个男生齐齐卧槽。
这种无差别伤害的话带来的震惊程度一直到他们几个回到公寓才渐渐减弱。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他们队主力一改脸上嚣张样,怀春少女般迈着两米长跨栏步伐抢先下车然后飞速消失。
阿水还咬着吸管喝牛奶的时候,大门突然嘭地一声被打开,吓得一抖。
小房子的锁旧得都生锈,锁槽没几分钟就会自动滑档,阿水也懒得修,就放任不管。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心里觉得这门应该是撑不过这个月。
闯进来的男人随意地套了件外套,里面是薄薄的运动服,膝盖上还缠着护膝,一看就是比赛刚结束就跑过来找人。
捋起来的金发半湿,露出优越笔挺的五官。
“你能不住这个地方吗?”
阿水:“?”
你这就惦记上我的小套间了?
阿水差点就绷不住手抖把牛奶扔到地上。
怀曜大脑卡壳,等他看见阿水不太好的脸色连忙转了个弯:“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在外面租一套房,或者买也行。”
“我银行卡里有钱,很多钱。你可以拿着去买什么我也不管,这样你能当我女……当我男朋友吗?”
“我的钱都是正经来的!够你花。这点你放心。”
怀曜在路上准备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现在却有些舌头打结。
他扫了扫阿水房间里的小零食和一些小抱枕、游戏机,像是给自己明码标价、好追着叫人把自己领回家似地补充:“你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买!谁提分手都算我混蛋,我的钱我乐意给你花,就算分了,还钱这种没品的事儿我也不要你做。”
他紧张兮兮地想:他哪里舍得跟阿水提分手呢,就怕阿水提出来。
这一长串庄严得跟宣誓一样的话砸得阿水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觉。
……
阿水大脑宕机,人傻了站在原地。
随即果断吐出两个字:“不要。”
阿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警惕地瞄了男人一眼,下定决心了要保护好他的屁股。
“为什么?”怀曜还想说话呢,被突然的拒绝打断,不死心追问。
阿水一不做二不休:“我有对象。”
瘦弱的男生扶着桌角,慢吞吞咽下一口牛奶,浑然不知这句话在怀曜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
他听阿水说他有对象的时候,浑身的热血一下变得僵冷。表情变得扭曲。
他想,对方要是个女生他肯定是争不过,那怎么办,强取豪夺?阿水肯定日后都不想搭理他,连根手指都不让啃。那女生随便一个香吻就把人勾走,他怎么玩?人家勾一勾手指他指定头都不回。
怀曜气闷得滚了一下喉结,调整好面部肌肉小心翼翼询问:
“男的还是女的?”
阿水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肯定让人连连败退,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这人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还不死心。
阿水一狠心想着让他彻底歇了那种心思,便咬牙闷闷地说:“男的。没你高,没你帅,也没你有钱。但是我就喜欢。”
他这些全是照着惊蛰说的反话。
他想,就算这样他依然喜欢那个人,这不是情深意切是什么,他都说狠了,就不信怀曜不打击自尊。
哪里会有傻帽冲上来当冤大头的。
怀曜听着,原本发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没他高,没他帅,基本上可以判断为是那个男的蓄意勾引。
阿水连公寓都没出去过几回,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