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礼将温好的牛奶过来。
接过时两个人对视,林予墨心虚收回视线,低头喝牛奶,在想怎么组织词汇时,就听傅砚礼先一步开口。
“予墨。”
“啊?”她抬头,眼里懵懵的。
傅砚礼端坐笔直,不疾不徐道:“林叔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很简单的语气,就像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
林予墨睁着眼,好几秒没反应,没吞咽的牛奶呛进气管,她握着脖颈连咳几下,纸巾适时地递过来,她接过掩住唇边。
折腾好一番,她像经历短暂性失聪,不可置信问他:“你刚说什么?”
早餐吃得味同嚼蜡,林予墨甚至都忘记自己怎么去的丽颂娱乐。
丽颂娱乐本是做着玩的。
当初它不叫这名,一家即将破产的小文娱公司,因林予墨对其中一个明星有印象,饭桌上提了句可惜,被大哥林晋慎收购过来,改名,归入林家产业。有了资金涌入,加上林晋慎管理得当,短时间内起死回生。
后来丢给她时,已经发展成熟,又有得力干将扶持,她管理起来轻松不费脑,签下闺蜜,光明正大地喂资源。
不指望多赚钱,不亏钱,明面上过得去就行,谁料云杉过于争气,迅速蹿红,以一己之力,当年公司年利润翻倍,现如今,顺利上市,也在娱乐业分得一席之地。
林予墨也没苛待过云杉,同年云杉入股丽颂,如今,既是一姐,也是股东。
钱是赚不完的,她没什么野心,做到这份已经心满意足。
邮箱里躺着新的计划书,她打开,水平跟上版大差不差,点叉关掉,眼不见心不烦,助理陈丝丝推门进来,人如其名,是个特别瘦但精神的姑娘。
“小林总,杉姐回来了。”
“好。”
林予墨往椅子上靠去。
云杉进来,径直脱掉高跟鞋,往沙发上躺去,没什么形象歪过头问:“说说吧,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会是你又要结婚了吧?”
“!”
林予墨睁眼,云杉这张嘴可能真的开过光,她真心实意地建议:“也不必只给你那双长腿买保险,给嘴也买个。”
“真说中了?”云杉换个姿势躺,好整以暇问:“这次跟谁?”
“傅砚礼。”
“哈哈,”云杉干巴巴笑两声,“不好笑,你认真点。”
林予墨脸沉下来,目光幽怨:“是吧,你也觉得是个笑话,但是我昨天,真的干出了这种蠢事。”
云杉往怀里塞抱枕,盘着腿坐起来,聚精会神道:“详细讲讲。”
“我喝多了,脑子也抽了,我跟他说不如我们俩凑一对结婚算了。”
“然后呢。”
“他说好。”他竟然说好?!
问题重点就在于,前面对话只在他们两人之间,第二天酒醒怎么胡扯都可以,偏偏姑姑发来消息,醉后的神经处在亢奋中,她将这事告诉给了姑姑,姑姑第一时间问自己亲哥什么情况,她爸妈不清楚,去问大哥林晋慎,给她打电话,她没接,电话打到傅砚礼那去了……
她爸妈信以为真,当晚跟傅叔叔联系,这就导致两家长辈都知道了。
两家多年交好,这婚要真结了,便是亲上加亲。
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害。
云杉张着嘴,惊讶于短短一个晚上事情能发展成这一步,可见有钱人有钱是有原因的,做什么都比别人高效。
“那你怎么想的,你们俩真要结婚呢?”多年好友变成同床共枕的丈夫,这种剧本,送她手里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正经了些:“你们俩青梅竹马,处得跟兄妹一样,要是结婚不觉得怪怪的吗?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骨科,你们这种得算伪骨科。”
“……”
林予墨眉头紧蹙,因为林晋慎,对哥哥这个词她多少有点ptsd,一代入就起鸡皮疙瘩,骨科这词,在她这里就只有性缩力。
她叹气:“我要是真跟傅砚礼结婚,只怕这辈子都要心如止水了,从此带发修行,皈依佛门。”
“没那么惨。”
云杉安慰:“至少佛门前是你夫妻二人。”
她对傅砚礼所有印象都源于一个晚会,在这之前,她对他的认知都来源于林予墨的口述,温柔,绅士,天才,无所不能,因此有那么点幻想,曾开玩笑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优质男请介绍给她,晚会上见到面,第一眼着实惊艳,她承认当时心跳加速。
云杉主动跟人搭讪,那会儿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活动照里常是媒体夸赞艳压的那个,当晚着抹胸长尾礼服,整个活动,除了那句“你好”,他没再跟她说一句话,甚至没看她一眼。
她没见过一个男的寡成这样。
“……我谢谢你。”
“客气。”
林予墨犹病中惊坐起:“不行,这婚不能结。”
午后她发消息给傅砚礼说谈谈,他还有行程安排,有什么事可以去他的住所说。
林予墨想到白天餐桌上的尴尬,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登门,想着还是在外面谈比较好,一起吃个晚饭,傅砚礼还有个会,就定在七点。
“你在哪,过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怎么说林予墨想了一路,她很珍惜他们这份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想因为结婚变味,更不想如果过不下去,一拍两散闹到离婚,那样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比起离婚,她更不能接受失去一位好友。
她自认已经想清楚,停车拿包,直腰挺胸走进餐厅。
傅砚礼定的是小包间,从窗户能看到护城河,水波幽幽,倒映着两岸绚烂灯光,她先到,点完菜人也到了。
“我点了一些,你看你吃什么再点。”林予墨不自觉捧着杯子喝了口水,竭力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尽可能的自然。
“先这样。”
服务员拿过菜单出去,包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砚礼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他刚结束会议,着工作里的正装,两肩被撑起,板正笔挺,领口的脖颈线条干净紧致,他的衬衣永远规整地系在第一颗扣子。
一丝不苟,端正无趣。
菜一时半会上不来。
林予墨也不能总喝水,双手放在腿上握住,她先开口:“关于昨晚的事,我今天想了很多。”
她没直接提结婚,没别的原因,单纯说不出口,她没想过他们两人有天还会面对面坐下来谈论这个话题。
傅砚礼问:“你想清楚了是吗?”
林予墨点头,语气故作平常:“我继续相亲,姑姑这次推了七八个,挨个见见吧,也没有那么着急结婚,毕竟是大事,不能敷衍了事。”
她没正面说他们的事,但也表达自己的态度。
当天晚上是喝多酒,病急乱投医,说出一些没过脑子的话正常,现在清醒了,总该拨乱反正。
傅砚礼没直接说话。
他握着温莎结,将领带松开些,室内灯光暖光柔和,他神情平静,像块温润光泽白玉,黑色眼睫下目光平和,唇边甚至有些笑意。
他问:“如果其他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唔。
林予墨怔愣了下,反应过来,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想想其实很简单,我们两个诶,从小一块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