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在莫罗的大本营,尤路比安大陆,西索可以调动的资源依旧惊人。真想不通一个坐拥常人难以想象财富的人还会三天两头玩失踪,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与死的搏斗中去,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
当好几个造型师推着几车的华服美衣,好几个托盘的高定珠宝首饰任我挑选的时候,我恍惚间又回到了揍敌客……不能再想了,披着甜蜜外衣的毒药依旧是毒药,物质生活上再富足也无法改变揍敌客是一个终将吞噬我的泥潭。我可以手染鲜血,我可以背负人命,但我唯独不能忍受被打磨掉所有棱角,一点点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所以趁还来得及,赶快逃吧!」
脑子里的警铃大作没有在脸上显现分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指甲被涂上了浓郁的酒红色,纤细苍白看不出一丝训练痕迹的手指划过一件又一件或缀满精致串珠或拼接重工蕾丝的礼服裙。不同材质不同颜色不同款式,和揍敌客喜欢的低调奢华的风格截然不同,西索的偏好和他这个人一样张牙舞爪,骚包起来恨不得全场的关注点都在他的身上。不过这么张扬的场合,伊路米也会同意我去,不怕泄露家庭成员长相吗?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易察觉的烦躁涌上来,随便点了一条已经是一种五颜六色里最低调的黑色天鹅绒及地长裙,即便是这样还是有金色的链条点缀在上面,层层叠叠,由胸口的红色宝石连接在一起。甚至连胳膊上都垂坠下几条链条,平添了一抹束缚的美感,脖子上还是挂着伊路米送给我的液态矿石项链。
握住熟悉的蓝色,看着镜子里极具欺骗性的自己,忍不住思考起靠着这副看似脆弱的皮囊,我做了多少次任务来着?我陷入了沉默。白皙细嫩的咽喉上由伊路米留下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暗红色的痕迹隐晦地提示着一些激烈的战况,脆弱处被人掌控带来的引申意让屋子里的工作人员眼神总是忍不住瞟来。眼角抹不去的红痕限制了化妆师的发挥,干脆就着这抹上挑飞扬的色彩加深了眼线,让眼睛变得更加深邃。
镜子里的这个女孩,是漂亮的。
看多了伊路米那美得模糊性别的脸庞,和西索如刀刻般雕琢出来的轮廓,站在两人中间的我总感觉自己是不起眼的。也许是我的眼神永远追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而从未好好地放在自己身上过,我平静地坐在化妆镜前,像第一次睁开眼睛般细细地打量着被勾勒得有些陌生的面庞。
“艾比酱是被自己的美貌给迷倒了吗~”
一个镂空的金色面具突然被挂在了我的耳朵上,像口罩一样遮挡住了我的下半张脸。收拾好了的西索突然出现在镜子里,酒红色的西装和他的燃烧般的头发相得益彰,看似简单的面料其实还会因为不同光线的折射而流溢着不同的色泽,果然和他这个人一样骚包。站在背后的西索微微弯下腰,手抚摸过我脖子上的印记,神色晦暗不明。
“感觉还是留着给伊路米看比较好哟~虽然很想替换成我的痕迹……”
明明没有用力,但还是传来一阵刺痛,我皱起眉头推开了西索的手。从镜子里盯着西索又恢复了锋利的眼睛问道:“要出发了?”
“是哟,艾比酱准备好了吗?”
意味深长的问题,我轻轻点了点头,准备好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准备好了。不为自己拼一次命,就算被折断了翅膀也不会甘心。站起来把手递给等待着的西索,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给人以不踏实的晃动感。突然开始有点担心在要逃跑的时候穿成这样要怎么办……
但还是昂首挺胸地跟着西索一起走向了新的战场。
虽然身后还跟了两个揍敌客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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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里压着重担,但不得不说站在西索身边看着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作为见过西索作为杀神另一面的「自己人」,端着酒杯看他和一些肠肥脑满战斗力为零的家族长辈们,互相试探来试探去的实在是很想笑。一想到在外面搅得腥风血雨的魔术师,在家族里面还要不得不装出个人样,我的胃都快要因为忍笑而抽搐了。
这些仗着血脉和辈分就以为可以对穿上人皮的野兽发号施令的高度脑血栓们,居然还能苟活到今天,一定是西索觉得平时的生活太过无趣,留下他们好给自己找点乐子。不过这也有可能就是西索为什么化身魔术师时总是下手很暴力的原因?在家里憋气憋得太狠了?但作为看戏的人被卷入到他们的纷争中去就不是很让人开心了。
“家族聚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什么阿猫阿狗藏头露尾的都带过来了?”
背后传来一个大妈的声音,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嘴里的「阿猫阿狗」是我。直到我转过身看到一个和西索同色头发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金色大波浪,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对着我从头到脚不停打量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可能被当作潜在竞争对手了。说起来,我和西索一起从大门进入这个纸醉金迷的大厅时,就收获了很多或明或暗的视线,但因为我带着面具有些肆无忌惮,心思就更多的放在了观察房间内部结构上。
不管怎么说,被人当作竞争对手可真是件新鲜事。既然是来散心的,我挑衅地挽上了西索的胳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挂在了西索的身上,强行挤出的泪花噙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西索,我说了今天不想来的……”
言语间浸透了浓浓的委屈,金色面具上露出的黑色眼眸里全是缱绻的爱恋,为了爱人而甘愿受委屈的神秘小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艾比酱……”
西索也没料到我居然会这样反应,不过脑子一向转得快的他马上接住了我的戏。
“有我在,没有人能赶你走!”
西索一把揽上我的腰往他的胸膛上一靠,十分不符合他风格的话说的无比顺溜,金色的眼睛闪动着戏谑的光,仿佛在笑我底线居然还能一降再降。完了,先绷不住的那个人是我自己,听到这霸气的宣言,我噙在眼眶的泪花一个哆嗦没忍住,直接滑了下来。强行忍住把西索推开的冲动,我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狠狠地掐了西索一把。不过找麻烦的人还在旁边,西索不耐烦地看了过去,手护住了我的头仿佛我被这两个女人隔空偷袭了一样。
“有什么事吗,西里尔姑妈?”
“西索呀,好久没见到你了,姑妈很想念你,茜茜也很想你,茜茜过来,和你表哥打个招呼。”
好家伙,一场家庭伦理剧,西索说的带我散心就是来近距离观察变化系顶端的男人是怎么被家常里短给缠身的吗?我忍不住从西索的胸口处瞥向那个金发美人,果然娇娇怯怯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倾慕。啧,又是个被西索外表迷惑住的眼瞎小姑娘。
“呀,茜茜,好久不见~”
西索大渣男哪怕怀里搂着一个,也不妨碍他和另外一个姑娘进行吻手礼。难怪人家单纯小妹妹对他念念不忘的,我带了点真火气继续扮演着吃醋的柔弱大小姐,带着哭腔推开西索。
“还是我走好了……”
赶紧落荒而逃,让我清静一会,西索的家庭剧我实在是参与不下去了。躲在二楼一个没什么人的小阳台里,外面还守卫着尽职尽责的管家们,但和他们不怎么熟,也就没有了交流的欲望。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明亮的月色总是能唤醒我一些不怎么愉悦的记忆,这个建在悬崖边的大宅在失去灯光渲染时就暴露出本来的阴森面目。
窗帘制造的黑暗将我笼罩,和灯火通明的大厅透过来的光只有一线之隔。即便刚刚的即兴小剧场让我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