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千娜?
张大迅是最懵的那个,本来想这指控虽然句句鏗鏘,却耐不住全是空话没证据,他眼下也只要解决这波危机,就算首领怀疑他,到时候再带些礼物上去安抚他的疑心病就是。
可他居然指控他夫人?
朱掣同样疑惑,可那堆带枪的场外援助都将张家夫妇簇拥出去了,温徇却仍然老神在在、甚至还有空伸手要牵他起来。
朱掣相信温徇不会犯这种错,而且方崇洋这么恨,更不会毫无理由临时变卦错认仇人,自己本身也遭过罪,说甚么也不会相信张夫人才是主谋这种荒唐话。
那以上猜测都不可能的话,最后就只剩这是温徇设计的乔段了。
既然还有设计,那就代表案子还没结束。
朱掣顿时镇下一颗定心石,他也不知道自己甚么时候开始这么信任他了,也许是因为他做事从来有条理,也许是自己给他加了层情人滤镜。
然而他是想通了,却有人已经气势汹汹地踹开座位奔过来、隔着椅背猛地揪起温徇衣领:「你他妈这是在干甚么!」
朱掣额角轻抽,俐落抬脚就往朱大屁孩右膝窝踹过去。
朱承贺从小到大只要一被踹这就站不住,朱掣也常拿着这点仗势欺人逼他认自己大哥,果不其然,歷来威猛高不可攀的激进派朱干部脚一软,就这么在赶来劝架的秦建宇面前重心不稳扑了把空气,慌乱中扒乱座套才好不容易缓住跌倒的趋势,然而膝头却用力抢地发出好大声……
碰!
温徇默默退步挡在朱掣身前,领带被抓得一团乱,索性两指卡进领结往下扯几吋一抽,顺指挑松一颗领扣,带着一片野蛮的风光俯视从地上黑着脸挣扎起来的朱承贺:「事情还没完,但我保证一定会抓住他,给协会一个交代。」
秦建宇想去拉他,可朱承贺自觉丢脸直接档开他的手起身,瞪眼刚要开口骂,旁边飞过一记腿害他又险些摔第二次,满眼委屈地看向胳膊肘往外拐的朱掣。
但朱掣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朱承贺咬牙退开腿风范围,才敢衝温徇发狠道:「你最好记住你这句话。」可他说着刚要招小弟们离开,肩上突然一沉,只见温徇拉上朱掣凑近,压低声音对最近的三人道:「你们要不要上我的车?」
朱承贺暴力挣脱肩膀,嫌弃地拍了拍他抓过的地方:「干甚么?」
「反正老张也快完蛋了。」温徇微笑,嘴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不如在完蛋前让你们一起赌赌看,他这人死到临头到底可以不要脸到甚么程度。」
张家夫妇被带着逃上车,闯出重围一路飆上大道。
「先生!我们很多產业都被查封了,人也都差点被封在公馆里逃不出来!」司机紧张道,飞转的方向盘像是不定的风。
刚开始被一起塞进后座的邢千娜像刚反应过来,转头就抓着张大迅慌道:「怎么办?小宝还在家里面啊!我们……!」
「别吵!」张大迅歇斯底里地掐住前座车枕:「卫队呢?人都去哪了!」
「先生别怕!他们一直在待命!老管家也已经去局里喊人了!」
「好、好!」张大迅的心稍稍平復,低声像是在安慰:「只要等局长先接我们,我们就是占理的,谁也不能弄我们……」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毕竟他养的那些全是平民,人家养的可是军人,不过能挡几日是几日。
而邢千娜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越想越不安,不经意间脱口道:「那怎么办?那可都是我的名字啊!老公!你不能丢下我!」
「甚么怎么办!当然……!」张大迅突然一下顿住,露出诡异的表情:「对啊,那都是你的名字……」
邢千娜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颤颤畏畏松开手:「……老公?」
张大迅立刻反拧住她:「那些產业上都是你的名字对吧?所有都跟我没关係、都跟我没关係……」
邢千娜察觉到甚么哭着摇头,想扯却怎么都扯不出手:「不、不要……小宝还需要妈妈……」
「对!跟我没关係!」张大迅疯道:「是你威胁我的!你威胁我!」
说完,人就推开车门跳出去了。
此刻温徇一脸泰然飆车跟队,车内本来各有心思的眾人看见放映的头车画面上,突然在转角跳车滚成一团的中年男人,各个目瞪口呆。
连温徇眉头都一跳,眼里鄙夷更深了。
张大迅一缓过来就直接拦住头车闹着要见温徇,车里人见状立刻指挥后面绕过自己去追,副驾配合他打电话询问,得到温徇一句「陪他原地等着」,就安分被拦着陪他等了。
没多久,温徇的车在后方停下。
张大迅看副驾车窗打开,本来见到朱承贺的臭脸还有些怂,但走近见温徇就在驾驶座上,招手让他去后座挤一挤。
张大迅潜意识认为跟小辈挤车时在有些下面子,但也没法拒绝,看朱掣主动下来招他上车,只能硬着头皮坐到秦建宇和朱掣中间当夹心。
张大迅上车时放映一直开着,此刻已经转移到最前面那辆去了,他这才猛然想到自己费这把老骨头跳车的目的,立刻装出气愤的样子道:「那个贱女人!居然仗着我的名义做那些事!刚刚还敢绑架我!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被他当作同党馀孽一起绑进毒窟里了!温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张叔我一片赤诚,平时又老实,不懂这些商业财权里弯弯绕绕的东西,她让我陪她去哪我就去哪!看她总跟些男人交集也没过问!没成想这次办个拍卖会也能出事……!」
自从张大迅进来后,全车只剩下他嘰哩瓜啦的感叹还有痛心疾首。
讲白了,车軲轆来回就三句──那女人阴我!现在要跑了!你们快追啊!
朱承贺靠坐在副驾上了无生意,冷笑发的跟抽搐一样,若非事主就在现场他可能直接就骂出来了,嘴里「窝操」的标准口型就从来没停过。
朱掣和秦建宇一左一右暗暗挡着张大迅逃跑路线,越听越反胃,最后索性别过头看窗外闭目塞听洗耳朵,只想看他到时后铁证下来怎么打脸。
到是温徇边开车边安抚,一口一个张叔喊得亲切,甚至还记得抽空用对讲机联络一下前面跟警署车辆的动向。
好一番折腾后,头车终于追到被锁紧的地下口前。
四人来到现场时,一眾人下车问温徇要不要乾脆把门口炸了。
张大迅紧张的看了车外,似乎在等甚么。
温徇车停在街边下车人靠着门,沿滑坡看向地下道口:「有其他入口吗?」
「没有,但已经按您吩咐包围了,四周都是车,跑不掉。」
「定位在里面?」
「是。」
温徇往车内看了一眼,刻意放大声量:「人不知道?」
「啊?」
「死的活的不知道?」
「不、不知道。」
「二十分鐘……不论怎样,够做很多事情了。」
那人听着努力板直身,郑重其词:「将军,不然还是炸开吧?」
「炸甚么炸?炸坏你赔吗?」温徇冷嗤:「叫局长来时先去一趟张家,把孩子抓过来。」
车内,张大迅闻言似乎僵了一下,而那人听到更是不解:「啊?」
温徇皱眉:「啊屁?你耳包?」
「喔!是、是!」
「然后你去杂货舖买一隻爱心小手,要耐打的。」
「为甚么?」
「嘖,还用说吗?」温徇笑容极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