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一下腿软,连陆清河也背不起来,突然猛地向前摔去。
银铃手疾眼快的扶住背后的人,又拉住他的胳膊担忧道:
“何大哥,你受伤了?”
是啊,受伤了。伤在脑子,伤在他那颗脆弱的心上。
“没没事”
何玉双手撑地起来,并没有否认,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在陆清河身边。
以前不想别人知道他介怀主子和自己心爱姑娘的事,现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想弑主的心思。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他告诉自己坚定的站起来,背着陆清河跟在银铃身后前去寨民家处理伤口。
可是背上那奄奄一息的人却从鼻间哼出了些声音,冰凉的嘴唇一张一歙的抖动着,不解的问道:
“何何玉,你去哪儿了?我我一直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属属下,对不起公子,属下来晚了。”
何玉匆忙的脚步一僵愣在原地,应答陆清河的话像是虫蝇声般细小。但内心却波涛汹涌,惊恐、震撼、心虚更是有无数的情绪涌上来,织成密密麻麻不透风的网将他整个人塞在里面,他连呼吸走路都不会了。
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陆清河察觉到他的心思了。
他一定知道自己想要杀他了
“公公子”
何玉本能的就想要认罪,像是小时候把那个对自己拳打脚踢的小公子推进池塘里一样。上一刻他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要报复,下一刻立马就心虚害怕认怂,设想数次陆家将他同母亲发卖的心景。
他发誓再也不做这些事了,心甘情愿给那下公子当牛做马。
后来他当真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心思,心里的怪物被牢牢的锁了起来。
可是最近它又苏醒了,何玉害怕胆怯了。
却无法向人言说,银铃着急的上前来拽他,他就木楞的跟着走。一进寨民家中就扔下陆清河如一道疾风一般冲出去,几下就跑进了对面的山林中。
“何大哥,你去哪儿?”
“回来!”
但根本拦不住他,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干什么。寨民看见消失的身影,矫健的身手才意识到官府中有怎样的高手,他们想要杀人轻而易举,但却没动手。
此时屋子里的陆清河因为何玉放下的动静过于莽撞,动到了肩膀上的柴刀。疼痛难耐之下,横心自己将刀拔了出来,滚热的鲜血瞬间四处飙射。吓得屋子里的木桑急忙赶出来,一把将银铃拽回了来。
“快去看看,再不止血就要死人了!“
银铃只得叫人烧了热水来,吩咐木桑去田埂上采仙鹤草、侧柏叶这些山中常见的止血药。
转身回屋看见鲜血淋漓的陆清河奄奄一息的靠在床边,上前就扒了他腥臭的官袍,连里衣也没有留下。
“大人这是不要命了,还敢自己拔刀!“
厨房锅中本就蓄得有养锅的温水,家中的女主人很快就用木盆将水送了进来。银铃骂了一句,绞起水中的帕子清理伤口。
小姑娘满脸怒气,得知陆清河他们被寨民围攻的消息丢下议事堂的哲秀秀和巴东,马不停蹄的跑下山来。跑了一身的汗,加之被今日的场面吓到了,惊骇又担忧的喘息声并不比陆清河的喘息轻。
鼻息间热腾腾的呼吸都扫在了他的赤脖上,比起她怒涨通红的脸色和恼怒的眼睛却是很温柔,擦着血渍的手拿着青灰的麻布动作也很温柔。完全不像是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模样,唯恐弄疼了他一般。
她靠的那么近,脑袋直径就伏在了他的肩膀了。陆清河垂眸只能看间半张圆润的小脸,微红的耳珠,饱满的红唇。
好像下一刻她就会鼓起腮帮子轻轻吹吹伤口,害怕他疼了。
可银铃又什么都没做,认真又耐心的清理伤口,专注到了忘乎所以。以至于木桑将捣好的药送进来她都没发现,还是靠得很近。
贴着床头边上的人,远远的看去像是下一刻就要做到男人的腿上去。
陆清河有些尴尬低声喊了一句提醒她有人,但银铃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得抬眼示意让木桑出去,吩咐他维护好寨子里的秩序别叫苗人再乱了。
那人默默的点了点头,出去时却将门带上了,像是顾及到寨中的未出阁的姑娘一样。
门吱呀一声掩上,银铃却突然抬起了脑袋,额头猛的撞在陆清河下巴上,可却没有退开。湿漉漉的眸子闪了闪,正色道:
“大人,不介意吧?“
陆清河寻着她的眼睛往下,姑娘的眼睛正看着他胸口小腹处流下的血渍。
寻常瞧着弱不胜衣的男人,脱下衣服来倒是有几分看头。腰腹不似白斩鸡般白嫩虚软,也不硬邦邦的像石头隔人。像温润的玉石,触手生温,覆上去却又极有力量感,生让人忍不住这里捏一捏,那里摸摸的冲动。
这样的玉石当时极养人的
但银铃分外的老实,抬着手等他的应允。因为这家伙讲究的很,贸然上手他一定咋呼起男女有别起来。
“没事,你是大夫,有劳了。”
陆清河喘了口气,坚实有力的腹肌像绷紧的弦一样,不敢随着呼吸而松动,昭示着他的主人此刻分外的“镇定“。
银铃像个十分尊重病患的老大夫像个拿着绞干净的帕子往陆清河身子上擦去,动作依旧很轻,极其耐心和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