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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2 / 2)

“少少喂点没事。吃多了甜果子怕马儿坏牙。”

叶扶琉举着梨和?小银刀说,“看清楚点,给马儿吃的鲜果哪用削皮?这只梨给你家郎君准备的。”

魏大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转回去套马了。

马车帘从里掀开,露出魏桓的小半张侧脸,“不必,你自用就好。”

叶扶琉没搭理这句话,把削好的梨切成小块,放在小白瓷碗里,自己掂一块吃了,把白瓷碗隔着车窗塞进去。

“心里难过得要命,还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装什么风轻云淡呢?我?看了都难受。来,吃一块当季的香梨,我?特意挑的,香脆多汁又不怎么甜,让自己舒坦一点。”

魏桓哑然片刻,从碗里取过一块香梨,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摇摇晃晃的回程路,和?去时并没什么不同。

叶家雇来的大青驴又发起倔脾气,半道停了仨回,魏家的马车只得时不时地停在路边等。

叶扶琉不故意带出软糯吴语口?音的时候,声线其?实很清脆,尾音微微上扬,在旷野传得远。

“这驴是吃了一路好的,瞧不上路边的野草了?带出来的两把干草又给它?吃完了,我?们去哪里寻上好的干草喂它??”

秦陇崩溃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到底是我?们花钱雇驴,还是这驴上门做大爷来了?”

素秋搜罗半日?,“布兜里还剩最后三?只大梨。我?们要喂它?还是不喂它??全喂完它?又不肯走了怎么办?”

叶扶琉四处找绳子:“找根细绳把大梨捆上,拿长竿子挑面?前,吊它?胃口?。”

秦陇继续赶车,叶扶琉手提一根长细竿,吊一块甜梨在大青驴的鼻尖前头,和?素秋两个打着拍子哼起最近流行的江南小调儿,叶家驴车开始不紧不慢地行进。

魏家马车也继续前行。

晃动的车厢里,魏桓掀开车帘,望向侧边慢悠悠行进的驴车,驴车前方坐着的玲珑背影。

在入耳悠扬的江南小曲儿声里,咬了口?甜梨。

祁棠其实就在镇子里。避忌着中元节, 人不?怎么出门,这几天过?得不?痛快。

他在江宁府的二十年过?得呼风唤雨,以至于这次微服前往区区百里外的五口镇, 处处都显出不?顺利,行?程也耽搁了。短短几日?功夫,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自我怀疑。

如梭舟船在临河酒楼下穿行而过?, 祁棠坐在酒楼靠窗的阁子, 不?出声地?喝闷酒。

豪奴争抢着替他出主意。

“世子,区区两千两银的小事而已。小的去趟江县衙门, 把国公府的身份一亮,本地?知县官儿必然亲自出迎。只需世子几句话, 轻易都能把官府封存的库银调来。”

“小的还有个主意,连官银都不?必出, 调遣差役去叶家, 把不?识相?的小娘子直接捕了来!她不?是?商户么?今年的商税缴足了没?有?该捐的例行?份额纳捐够了没?有?落在咱们世子手里,慢慢地?查啊。”

“妙啊——”

祁棠烦躁道, “放屁!”

毕竟是?江南本地?的地?头蛇, 平日?里再纨绔, 江宁府地?界该有的眼界见识不?少。

“江县的知县是?谁?卢久望!正经制科进士出身, 入过?翰林院,侍奉过?御前,五年前卷入了党争才?从京城贬来江县,做了如今的七品小官儿。你们当他和寻常县令是?一类人?卢久望的笔杆子弹劾起人来,皮都被他扒掉一层!”

祁棠即将及冠,这趟从江宁府出来, 公私两边的事都担在肩上。于公,他担的是?暗中巡查税银收缴的监察差事, 监察江南两路的大小官员。

监察税银是?年度大事。公务还未办妥,纳妾的事先闹进了官府,谁知道会不?会被下?面监察的官员们反咬一口?

于私,阿父命他登门探病。他这趟给魏家拉来多少车的厚礼?多少珍贵药材?费尽心思才?把厚礼送进门,那?位病歪歪的表兄魏桓一点都不?领情,居然挡他的好事,两千两银都不?肯借他!

这趟微服出来,公私两边的事都不?顺,祁棠这辈子都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气苦地?饮尽一杯酒,越想越觉得窝囊,砰地?把空杯给扔了。

戏文里唱什?么“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戏码,今天居然被他给撞上了。堂堂国公世子,竟然被两千两银难得无计可?施,望美人兮不?可?得,龟缩在酒楼喝闷酒!

一阵嘈杂声响从敞开的窗外传进酒楼阁子,又有大群人涌上来二楼阁子喝酒。

小地?方的酒楼阁子隔间建得不?精细,隔壁的声响清清楚楚传进耳朵,新来的酒客听着像是?行?商,一口一个“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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