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军人,要是没有谋士的聪明才智,那就要绝对服从上级。
石勒费了很大的劲才让石坚相信他是真心归顺赵含章的——其实石勒心里并没有那么真诚,至少在此之前,他给自己定下的方针还是能跑就跑,能反就反。
要不是跟着赵含章才能活命,要不是她手上才有药……
但经过这一遭,劝说石坚之时,石勒自己也差不多劝服了。
此时的石勒还没有形成自己当王当皇帝的念头,他依旧是想找个君投效,然后管好自己的部将,打下一片可以让自己安居,手握权势的土地。
都要找个君主,那为何不能是赵含章呢?
刘和已经死了,刘乂被赵含章俘虏,刘渊的儿子里现在只剩下刘聪了,而他和刘聪关系不太好。
不管是从能力、人品和民心来说,赵含章都在刘聪之上,越想,石勒的心里越坚定,因此在上山后,石坚趁着赵含章等人不注意,自以为隐秘凑上来要悄悄带石勒逃走时,石勒拒绝了他。
石勒一脸严肃,“什么逃走,我都说了,我是自愿投效赵含章的,你莫要胡来。”
走?
走了你有金疮药吗?他两处伤口这么大,要是之后伤情恶化,需要赵氏神药,他们有吗?
而且,跟石坚走就是正确的吗?
他现在身受重伤,焉知石坚不是想借他的名义号令石军,或是将来挟恩以报?
石坚被拒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山上的人已经看到石勒了,冲出来的土匪呼啦啦跪了大半,七嘴八舌叫着将军。
赵含章粗粗一扫,发现跪下的人足有一百五六十,一脸茫然站着的只有四五十人。
赵含章意味深长的看了石勒一眼,冲施宏图和于方使了一个眼色。
施宏图和于方明白,一人推着石勒,一人站在板车边上,对面要是有异动,他们就可以当先杀了石勒。
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土匪窝,匪窝里本来就有五十多个土匪,赵含章和石勒突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打仗,土匪们别说靠近,连在山上看热闹的胆子都没有。
所以石坚等人不是他们主动招惹来的,而是蝗虫和流民一起冲过来时,石坚和他的手下们冲出了战场,与大部队走散。
当时天色渐暗,他只能带着人退入山中,并且沿路还收了不少溃逃出来的石军,以及抓了不少赵家军。
当时石坚是因为没有粮草了,想着把人抓住了带上,要实在找不到吃的,有奴隶在手,好歹不会饿死。
结果他带着一串人钻进山林里避开蝗虫和流民时,偶然间发现山上某处亮着火光。
循着火光找去就找到了土匪窝。
于是石坚就带人把匪首斩了,自己当了匪首。
他带来的人多,土匪们很识时务,在匪首死后特别顺从的认石坚当了主子。
土匪们比较穷,但还是有些吃的,不至于就要吃人肉,因此昨天被抓的赵家军还都关着。
赵含章让人去把人领过来,她要亲眼见见。
土匪们一脸懵逼,但不妨碍他们认新主啊。
这么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已经理好双方的关系了。
他们的新大当家是板车上的石将军的手下,奴隶,而石将军现在投效了坐在上首的赵女郎。
所以赵女郎=他们大当家的上司的上司=他们的上司。
于是赵含章的命令一下,都不等石坚找到理由拒绝,已经有人屁颠屁颠的去把柴房里关着的人领来了。
不是很多,只有十八个。
但他们见到赵含章,皆是泪涕齐流,跪地痛哭,要不是赵含章坐在上面很严肃,他们还想爬上去抱人大腿呢。
他们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使君就来了,果然大家私底下传的不错,使君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
选择
赵含章独坐在代表大当家的席位上,然后一挥手便有人去准备饭食,她的生活水准勉强又回到了之前。
对了,走在他们之前的流民大多也被抢上山来了,石坚跟着石勒多年,深知人的重要性,所以打劫人时,有钱抢钱,没钱就抢人,直接吸纳成为手下。
此时,这一切都便宜了赵含章。
有石勒在,他表示顺从赵含章,石军们自然跟着顺从,赵含章一个一个见过,直接将人重新分配成队。
因为人少,所以暂定一队五什,一什五人,缺额以后补足,这是为了留位置给后来的人,也是为了冲淡原石军的影响。
因此两百多人被赵含章分成了十队,她这个大将军统领。
石勒看她分组,也是服气了,“赵使君利害,一千人才满额的一幢,您两百来人就成一幢了。”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道:“人嘛,哪里没有呢?”
她让石坚去把抢上山来的流民都带来。
石坚不由扭头看了一眼石勒,石勒察觉到赵含章目光也看过来,脸色一肃,沉声道:“大将军让你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石坚抿了抿嘴,粗粗和赵含章行礼后退下去提人。
赵含章略一挑眉,和勉强坐在席上的石勒道:“石将军,你这个爱将的确桀骜,不过,他对我不服也就算了,怎么对将军也如此不逊呢?”
石勒沉着脸替他道歉,“乡野之人,没有读过书,不知礼,还请使君见谅。”
赵含章笑着摇了摇头,道:“非礼的问题,只是,他若真心敬服将军,又怎会如此质疑您的决定呢?”
石勒垂下眼眸不语。
赵含章点到即止,等石坚把今天抢到的流民带上来。
还真不少,老幼病残凑一起有五十八人,因为都是刚抢的,除了东西被抢光外,人没什么损伤。
只不过突然被带到这块空地来,被这么多土匪注视着,他们害怕得瑟瑟发抖。
待看清坐在上首的是个女郎,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就顺从的接受了,纷纷跪下。
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如今晋国的新大将军不就是个女郎吗?
他们才跪下,就听到上面那女郎道:“在下赵含章,现在这土匪窝是我的了,将你们叫来,一是要归还抢你们的东西,二是让你们选择一个去处。”
流民们愣愣地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阿伟也脑袋嗡嗡的,从赵含章和石勒开始你来我往互称对方官职时,他就心生不好的预感。
这世上,有几个女郎可以被人尊称为使君的?
满天下,算上匈奴汉国在内,也只一个赵含章有此尊荣而已。
待她自曝姓名,阿伟就觉得脑子里就跟过年放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响,他踉跄一下,差点往旁边倒去。
傅安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不满的嘟囔:“你干什么,站都站不稳?”
阿伟嘴唇抖了抖道:“我,她,我说过赵含章非忠义之士,有不臣之心。”
傅安嘟囔道:“你也没说错呀,不过区区晋国,还不值得我们女郎效忠。”
阿伟嘴唇继续抖:“我,我还说了赵含章不配我效命……”
傅安才想起来这茬,眼睛一亮,小声问他,“那你可要离开?”
他不满阿伟久矣,他一直在给他们郎君脸色看,明明才认识一个晚上而已,傅安却好像和他有了几年大仇一样,哼,走了也好,他们郎君大度不计较,他却不喜欢这样的人在女郎身边。
阿伟浑身一抖,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