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明日继续强攻,三日内,势必拿下蒙县!”
“唯!”
等他们退去,赵含章这才问傅庭涵,“现有的材料还能做多少火药?”
傅庭涵道:“十斤。”
赵含章眉头紧皱。
傅庭涵看着她的眉头道:“我明天带人出去找一找硝石和硫磺吧。”
他道:“军中有设备,只要能找到,即便粗糙一些,我也能提纯。”
赵含章想了想后点头,“你多带一些人手。”
傅庭涵应下。
因为打仗,这附近连个普通村民都难找到,傅庭涵带人跑出去很远才在一个村子里找到几个被遗弃的老人。
整个村子空荡荡的,只有五个老人结伴窝在一个房子里。
其实他们并不怎么老,一个甚至才三十九岁,但头发花白,背佝偻着,脸上布满了困苦的皱纹,五人都光着脚,衣不遮体。
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傅庭涵,他们立即躲进屋里,瑟瑟发抖的不敢出来。
还是傅安在外面喊了好几声,说他们是赵家军,老人们这才颤颤巍巍的出来,浑浊的目光扫过士兵们的脸,最后定在傅庭涵身上。
见他气质温和,俊俏高贵,他们的腰便更低了,一走出门槛立即跪下,抖着声音道:“村中的青壮皆被胡人掳去,或是逃走了,村里已没有壮丁,也没有粮食。”
傅庭涵上前将他们扶起来,接过傅安递过来的粮袋塞进他们手里,道:“我们不是来征兵,也不是来征粮的,赵家军正在收复蒙县,若是有幸能得到你们的帮忙,此战或许能早些结束,离乡的人也能早点回来。”
老人们对视一眼,忐忑的问道:“不知我等能帮将军什么忙?”
“是不是要去做人盾?”老人摸了摸才到手的粮袋,咬咬牙道:“也不是不行,但这点粮食不够,我们吃不饱,最少得再给两斤粮,让我们吃饱了才去。”
他这么一说,其他老人立即点头,“对,就是死我等也要做饱死鬼!”
人盾就是攻城时驱赶百姓和俘虏在前面做盾牌,吸引城楼上的箭,以让后面的军队能够有时间冲上去。
石勒和刘聪最喜欢驱赶汉人和俘虏做人盾了,好几座城池就是这样被打下来的,汉人死伤惨重。
傅庭涵没遭遇过这样的事,但只是听便能想到那样的惨状,他心一颤,摇头道:“不是做人盾,而是赵家军需要找一些东西,但我们对这附近不太熟悉,所以想要请问几位老丈。”
傅庭涵形容了一下硫磺和硝石,“……有特别臭味,或者这附近可有温汤?”
傅庭涵顿了顿后道:“你们村或者你们知道什么地方有旱厕,特别久,特别臭的那种也行。”
实在找不到硝石,那就只能从厕所想办法了。
最后五个老人把傅庭涵带到了村尾一个茅厕边,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傅庭涵不由捂住了口鼻。
老人们道:“这是我们村囤粪水和堆肥的地方。”
傅安捂着鼻子不可置信道:“你们村还一起囤金水?”
贵人就是麻烦,粪水就粪水,还叫金水。
不过老人们没说出口,道:“这还是你们赵家军来让我们干的呢,说是赵刺史弄了个新方子沤肥,沤出来的肥又快又好,别说,还真快,也好用,那两年地里的收成都多了一成。”
“唉,可惜好景不长,谁知道胡人又打了来,还把我们的县城给打下来了,两年的积蓄一下就没了,我们上辈子一定罪恶深重,所以这辈子才投生乱世的。”
攻进
众人在村子里找出几个木铲子来,锄头啥的是不用想了,人跑的时候都带上防身了。
只一位老人家中有一把缺了口的铁锄。
傅庭涵用帕子将口鼻都包起来,和士兵们一起去挖土。
五个老人在傅庭涵拿出几个干饼子后也愿意帮他们去铲土。
忙了大半日,将粪水浸泡过的地面土都铲了出来,用麻袋装了堆到车上,由士兵押送回去。
五个老人将才到手的饼子都啃了,不给傅庭涵反悔的机会。
傅庭涵也没反悔,见他们实在没吃的,还把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半给他们。
老人们接过,沉默了一下后道:“郎君真是赵家军?”
傅庭涵挑眉,闹了半天,他们还不相信他呀。
傅庭涵想了想,让傅安将随身带着的赵家军旗帜给拿了出来。
老人们并不识字,但他们见过赵家军的旗帜,认得那上面的图案。
他们在“趙”字上比划了一下,确认真是他们见过的图案,眼圈一红,立即朝傅庭涵跪下,“将军,找到了您说的那两样东西,是不是我们村的人就都能回来了?”
傅庭涵扶住他们,沉吟片刻后道:“如果他们都还活着,应该会想回到故乡来,如果没有人回来,蒙县收复后,这个村子也会进新的人口,你们会有新的邻居。”
老人们眼中含泪,点头道:“有人就好,有人就好。”
五个人,还是五个老人,真的很孤单,他们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呼吸间闻到的都是腐朽的味道,都不知道谁会最后一个离开,到时候是不是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所以先死的,未必痛苦,活得久的,未必就幸福。
五人都是生于此,长于此,对这一片最熟悉不过,他们努力的回想,还真找出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离这里老远了,叫南山,哎呦,那里跟我们这儿不一样,有好几座山连在一起的,山里就有您说的那个汤泉,味道不好闻,可刺鼻了。”
“对了,那里的石头还会炸开,就隔壁村的老关,就是被炸开的石头伤了眼睛,就一直瞎着一只眼,早早就死了。”
傅庭涵听了大喜,问道:“南山距离这里有多远?”
“走路要走一个日夜,再走半日才到,”老人道:“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去的,这都快二十年了,腿脚不行,怕是要两个日夜才能到。”
他有些骄傲的道:“我当时是去给县令修院子的,我得了八十文钱呢,你们弟妹,就是用八十文钱娶的,嘿嘿嘿……”
傅庭涵笑了笑,问道:“那老丈还知道去的路吗?”
“认得的,认得的,这附近山小,看准了方向就去,很容易就找到的。”
傅庭涵看了一眼天色,想到石勒随时可能从下邑县反攻回来,当即等不得天亮,立即起身道:“我们现在就走,我们有车有马,疾行一夜,争取明日日落前找到地方。”
只要有硫磺,从刚才的土中炼出硝来,再配些东西,他就能做出火药。
五个老人没犹豫,都愿意跟着去,哪怕指路只需要一个人,但五个人不愿意分开,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还在想呢,万一路上想起来哪里有硝石呢?
出来的时候傅庭涵带了三辆车,一辆车回去了,这还有两辆呢,他直接骑马,把车让给老人们,倒也不难。
他本就不是很会拒绝人的人。
一行人点着火把前行,只在后半夜停下休息了一下,天才微微亮就开始疾行。
士兵们跑在车旁和车后面跟随。
老人趴在窗口往后看,不由感叹,“这速度比我们以前去修院子时还快呀。”
“那是,这都是兵,还是赵家军,那能一样吗?”
傅庭涵的大军也终于攻进了蒙县,抢占下一座城楼,但石军未退,他们依旧占据大半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