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闻言笑起来,将笔放下,终于看向自己的这个长随,“这世上有畏死的将军;有不理政事的文臣,自然也有不讲义气的游侠,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道:“我们不必管他是什么人,能为我们所用就行。”
傅安:“可之前郎君和赵女郎说话,不是说为官者才华重要,品德也很重要吗?”
所以才花费那么多钱和精力在学堂上,为的就是要培养出符合他们思想的品德。
更深的,他就听不明白了。
傅庭涵道:“那要看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上,高诲的位置,就可以放宽要求。”
“傅安,你这两年长进了许多,自然,我和她也在长进,”他道:“只要派出去的人我们能掌握,那就有大用处。”
“最坏的打算,高诲出去后背叛我,拉着东西一去不回,我也不过损失一批货物而已,与他可能创造的价值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傅安似懂非懂。
傅庭涵目光幽深,和傅安道:“你既然不信任他的人品,那就要小心与他来往,尽量不泄露这边的信息,尤其是含章那边的信息。”
傅安一脸严肃的点头,“郎君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
傅庭涵就挥挥手道:“去吧,请司马厚进来。”
“哦。”傅安转身正要下去,突然“咦”了一声道:“郎君不是说不选其他人了吗?”
傅庭涵道:“总要给高诲找个帮手,只是试试,司马厚不一定答应。”
司马厚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比傅庭涵年长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并不拿长辈的派头压傅庭涵,那只是他要见傅庭涵的一个借口罢了。
一进到书房他就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五体投地不肯起来。
傅庭涵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起来,司马厚不动,傅安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选定人
傅庭涵皱眉道:“有什么话便起来说,你这么跪着,我要离开了。”
司马厚这才起身,眼睛快速的看了傅庭涵一眼后低头,“公子,某知道,赵使君有严令,所有回迁洛阳的难民无令不得离开洛阳,亦知道她此令是为守护洛阳,但某依旧请求公子开恩,让某离开洛阳。”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离开呢?”傅庭涵道:“你姓司马,更该留在这里才是。”
司马厚落泪道:“我不过一旁支,从未受过宗室之福,实在难以国事为主,从前洛阳繁华时,我不过是个升斗小民,现在也只愿做个小民,以家人为重。”
“不怕公子知道,我妻儿皆在战中走失,我出城是为了找他们。”司马厚再次跪下,冲傅庭涵深深地一拜,“求公子成全。”
他从地上微微仰起头看向傅庭涵,“公子是个善良又重情之人,假若傅中书和赵使君遗落在外,您会不去找吗?”
傅庭涵沉默,片刻后道:“听说他们是被石勒的手下掳走,你要怎么救人?”
司马厚眼眶通红道:“至少要找到他们,就是死,我们一家也得死在一起。”
傅庭涵道:“我倒有个法子,既能让你光明正大地出洛阳,又能助你更快找到你的妻儿。”
司马厚眼睛一亮,巴巴地看着傅庭涵。
傅庭涵就指了一张席案道:“坐下说话吧。”
司马厚这才起身,在坐席上跪坐下。
傅庭涵道:“我想组建一支商队往北地去,既能赚取一些钱财,又能收集一些信息,你可愿随往?”
司马厚一愣,“可两国才刚刚交战,此时商队北上,岂不会被抢掠?”
“我会给你们一支队伍,都是我私下的护卫,你们只管带上珍宝,不管是刘渊还是石勒,其实都想与晋通商事,他们的手下或许会胡作非为,但也只敢针对小客商,你们有人有兵器,不必太过害怕。”
傅庭涵道:“而且,你若跟着大商队都怕被抢掠,一个人往北而去就更危险了。”
司马厚天真的道:“我身无长物,他们又怎会来抢掠我?”
傅庭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本身就是一件财物,还是他们随手可取的财物,十年前,石勒也不过是一奴隶,但他又不是从小便为奴,不也是走在路上就被人抢了去当奴隶的吗?”
司马厚脸白有气质,一看就是家境不错又识字的汉人,独身一人最好抢了,转手就能卖上几吊钱。
傅庭涵淡定的举例子,“若有人抓了你到马市里卖,我看到了,也是要买的,这样,你还觉得自己身无长物吗?”